周嗣宗被拦腰抱倒,狠狠撞向身后的机箱,一排排设备应声倒落,发出“轰隆”巨响,周嗣宗的手迅速向后摸索着枪,另一只胳膊屈起,不断用肘击撞向他的身体,后背的钢筋无法穿透。

屠英彦拿刀试图戳向他的后背,周嗣宗侧身转动身体,顺势用肩膀撞向屠英彦的腹部,强行拉开之间的距离,但刀子还是划伤了他的背部,他能感觉里面衣服里裹着烧伤的纱布断裂,鲜血顺着背部渗出,刺痛彻底将他激怒。

周嗣宗反手抓住一旁的机箱边缘,借力转身,一拳又猛地砸向屠英彦的脸,这一击正中要害,屠英彦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周嗣宗迅速抽出手枪,屠英彦又不怕死地弓着腰扑上前,学着刚才的姿势进攻。

子弹几次打在他捂着头的铁指上被弹射出去,屠英彦成功抱上了他,怒喊着把手里的东西刺向他的后背,周嗣宗躲都懒得躲,送死的行为让他嗤之以鼻,直接把枪口瞄准了他的太阳穴射击。

子弹穿过脆弱的脑肉,鲜血喷涌而出,他身子无力地倒下,浑身钢筋重重摔在地上。

周嗣宗一脚将他踹翻过来,瞄准他的脸部连开数枪,打得一张脸血肉横飞,此刻把保留弹药的理智抛之脑后,他还记得答应过戚盼檀,会把伤了她腿的这狗东西弄死。

直到最后一颗子弹发射完毕,周嗣宗才停下,感受到手中的枪在发热,脸上满是被喷溅的腥浓血迹。

周嗣宗抬脚朝着那把冲锋枪走去,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手迅速向后摸去,他将东西抓入手中,拿过来一看,目光瞬间凝固,那居然是个已经空了的针剂。

里面还残留着液体的痕迹,他连中了什么药都不知道。

周嗣宗抬手摸向耳麦,竟发现耳麦早就掉了出来。

地面上被砸碎的机箱、喷溅肮脏浓稠的血液,让他根本看不清东西掉在了哪里,也有可能,是他体内的药物已经开始发作。

西奥多躲在二层船舱的天花板上,他看着下面不断路过的人影,试图找出靳萧玉的踪迹,十分钟过去,仍然没有他的身影,西奥多合上盖板,继续往前爬,摸索到下一个房间。

找了三个房间还是没有线索,无线电里传来伊六的声音:

“西奥多,周先生没有回讯了,联络不上,你那里有动静吗。”

西奥多手指敲打了两下耳麦,意思是没有。

伊六沉默了一会儿,观察着船舱内部的热源成像,甲板上的三队拖不了太久,特别是在火药不够的情况下。

“两队,你们想办法把集装箱给撬开,靠近船尾的两个集装箱里有炸药,西奥多和第三队,在二层去找戚小姐,一队的人去甲板下层寻找周先生。”

“我用直升机分散它们注意力,你们找到两人后立刻去码头西北角,那里有两辆车,用炸弹掩护尽快逃离,没有周先生的命令之前,就一直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甲板上的雇佣兵们在轰隆的爆炸声中回复收到,西奥多指尖敲打了一下耳麦,躲在天花板里快速搜查下一个房间。

第0086章86.爽

靳昭冀满手是血地爬起来,车在高速行驶,拐弯时踉跄摇晃,把他重新撞回车厢地面上,身体布满枪洞的伤口让他痛不堪忍,他抱着怀里的骨灰盒,咬着牙仰起头,无声地痛嚎。

开车的男人用无线电联系着另一头的人:“我把车开到西北角了,我现在立刻去支援一队,五分钟后赶到!”

男人开门下车,背着机枪,甩上车门,借用码头旁边废弃的箱子当作掩护,弯腰往前冲。

靳昭冀抓住前方的座椅靠背,手心里湿热的鲜血不停地在真皮上打滑,摩擦出一道道血痕,他的手臂枪伤上缠绕的纱布已经被浸透,因用力过猛而裂开的伤口,渗出暗红的血迹。

痛苦使得那张脸变得狰狞,右臂里还死搂着一个骨灰盒。

远处传来爆炸声,靳昭冀看到车钥匙还在这里,他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车开到思念岭,重新躺回那口棺材里。

靳昭冀抬起颤抖的手,抚摸着骨灰盒上的两张黄色符咒,试图将它们黏得更紧一些,红色的血手很快就把符咒上的痕迹掩盖了。

他咬紧牙关,挣扎着跨入驾驶座,强撑着保持清醒,握住方向盘,几乎被子弹贯穿废掉的双腿使不出力气,更别提踩下油门。

靳昭冀把怀中的盒子被放在了腿上,他双手搬住右腿,把脚放在刹车,摁住自己的膝盖往下用力一按,与此同时,发动起了车子。

于是再按照同样的办法踩下油门,靳昭冀双手不断哆嗦着挂挡操纵,疼痛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笑是哭。

“等我,等我……”

满手的鲜血抹在脸颊上擦去那些冷汗,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骨灰盒上方镶嵌的透明的水晶,掩盖住了里面封存的玫瑰花。

“再等等我,你马上就可以出来了,颖颖,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车子一脚油门冲了出去,靳昭冀掌控着方向盘,车头歪七八扭地横冲直撞,眼看要撞上一个集装箱侧翻,他使出浑身力气猛地转动,车子倾斜着打了个旋,朝着港口旁边的快速路,径直冲了出去。

这块地是他亲自租下来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附近的路线。

靳昭冀的疼痛点燃了亢奋,几近麻木的身体,在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下,逼着自己清醒。

他是去赴死的,却带着此生最满足的目标,一种早已揭晓答案的兴奋感,让他期待着轮回的到来,只为在下一世与挚爱重逢。

所谓轮回,不过是个对死去之人虚无缥缈的慰藉,但对靳昭冀而言,这却成了他爱而不得的人生中,最后的追求。

通往二层船舱的楼梯传来机关枪扫射声,子弹暴雨般倾泻而下,撞击在金属扶手和楼梯墙壁上,迸发出刺眼的火花,在楼梯下围堵的保镖不得不退出来。

周嗣宗一手撑着栏杆,身体逐渐疲软,黑色毛衣的袖口推到小臂,肌肉线条在黯淡的舱内光线下紧绷着。

他单手拿着冲锋枪无力地垂在了腿边,肌肤表面浮起的青筋跳动着,颓疲中依旧气势凌厉,警惕地盯着楼梯下方。

他大口喘息,湿润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流下。

周嗣宗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恢复清醒试图,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意识不断在消退,理智挣扎着告诉他,应该撤退,可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这么做。长年训练,战斗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除了死,没有撤离的选项。

一条粗厚的绳索垂直悬在楼梯间,黑色西装的男人迅速顺着绳索滑下,猛然一脚踹向周嗣宗的后背,周嗣宗来不及反应,身体失去平衡,急速向下一层台阶滚落,头部重重撞击在铁板墙壁上。

剧烈的撞击声响彻耳畔,脑袋一阵昏眩,血迹从额角溢出,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男人用胸口的对讲机呼叫:“抓到了。”

周嗣宗四肢瘫软无力,他感觉到身体是漂浮的,除了剧烈的肉体疼痛外,他的视野依然清晰,意识并未完全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缓慢地转动,但他无法再作出任何反应。

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是被注射了肌肉萎缩剂。

两个保镖架着周嗣宗的胳膊,把他拖到了二楼船舱的大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