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同云拒绝的话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约法三章。”她退了一万步。

薛惊昼的眼?睛亮起来。

划定中间界限,薛同云故作严肃道:“以此为界,不可以过界,也不可以动手动脚。”

瞧着她煞有介事的模样,薛惊昼嘴角隐隐有笑意迸发。

薛同云坐起身,不满道:“你笑什么?”

薛惊昼道:“你确定应该约束的是我么?”

他的师姐,睡着之后会偷偷越界,爬到他身上。

薛同云骤然想起自己不安分的睡相,当即改变主意:“说得好,那?你回去睡,不许留下来!”

说着伸手去扯他的被子。

“我错了我错了。”薛惊昼竭力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被子,“我保证遵守约定,绝对不越界,绝对不动手动脚。”

他差点要发誓,“要不然你绑住我的手脚。”

薛同云咬住下唇,颇有些无助,他都宁愿绑住自己的手脚了,这还怎么赶得走?

她无奈躺下,把自己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防止自己半夜睡姿不雅主动越界。

薛惊昼怕她反悔,甚至不敢替她掖后背的被子。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躺在一张床上。

身后的存在感太强,薛同云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但事实恰恰相反,一如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夜晚,他隔着火堆无声守卫在一旁,她感受到的只?有安心?。

或许是睡前消耗了太多精力,薛同云很快沉入梦乡。

她在梦里反省,自己似乎总是被他拿捏,尤其?吃软不吃硬,像是“来都来了”“算了”这样的词汇,轻轻松松就能掐住她的脉搏,更别提他还总是装可怜。

以前有个人好像警告过她,说薛惊昼一贯会装可怜骗同情,说的很对,是谁来着?

算了,不重要。

熟悉的平稳呼吸声传来,薛惊昼徐徐转头,天真与无辜褪去,幽深与晦暗取而代之,眼?神里毫不掩饰的侵略与占有倾泻而出。

从?背后凑近,唇瓣贴上她柔顺的发丝,沁人心?脾的幽香从?鼻尖探入,缓缓侵入肺腑,勾勒出难以餍足的情欲。

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粉面含春的侧脸。

师姐是月,这样澄澈美好。而他,是无尽的黑暗,是散发着阴郁恶念的泥潭,即便?月光照进其?中,最终也会被吞噬、消解。

有时他会生出错觉,觉得和?她在一起久了,会像她一样光明美好。他想守护她的美好,让她永远高悬于苍穹之上,永远被他仰望,偶尔能像现在这样贴近、触碰,便?已是此生最大的满足。

可有时,他会生出疯狂嫉妒的恶念,他的心?是空的,填不满的,月光照不进来。她越高雅亮洁,他越想把她拖到泥潭之中,和?他一起沉沦,成为同类。

是不是变成同一类人,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沉寂的黑夜里,阴暗的情绪悄然滋生、泛滥,渐至难以抑制之境。

薛同云睡得很沉,无意识地?转过身,摸到热源,往薛惊昼怀里钻。

薛惊昼愣住,轻声唤她:“师姐?”

她没有回应,眼?睛紧紧闭着,眼?珠没?有动。

他放肆而贪婪地?拥她入怀,将她整个人拢在怀中,他们的身体……是如此的契合。

“师姐,从?始至终,都是你主动招惹我的,招惹了,可就走不掉了。”

不想让她回家,不想让她回他不知道的地?方。

“既招惹了我,为什么又总是记挂另一个人,嗯?”每每听到那?个名字,他的心?就四分五裂,痛到不能呼吸。

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三番五次挂在嘴边,为什么那?么关心?他的一切,连在梦里也会喊他的名字?

“你不可以,不可以……”他痛苦地?把头埋在她侧颈,眉头揪在一起。

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让我不要与山溪为敌,属于我的东西,我都必须拿回来。

后半夜,薛惊昼起身,动作很轻,先为她的房间开启一道结界,再回到自己房间,换上一身黑色劲装,身影疾速从?明镜峰上掠下。

天穹之上星光黯淡,雾气又很浓,加大了辨认方向的难度。

这次恢复的嗅觉和?色觉帮了他大忙乾元宗禁地?的石阵,便?是要依靠人的嗅觉和?色觉来破解。

今夜,薛惊昼并?非第一个暗探禁地?之人。

山溪自从?在滴水阁获取到有关自己父亲的消息,便?暗暗开启了对乾元宗禁地?的调查。

可遍阅藏书楼典籍,也没?能找到关于禁地?的只?言片语,无奈只?好亲自探查,谁料第一关石阵便?把他困了近两个月。

阵法非他强项,此等?隐秘之事又无法求援其?他人,就这样僵持许久,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却没?想到有人在暗中窥视。

他害怕暴露,匆匆离去,暂时停止了夜探禁地?,之后又去万仞窟秘境历练,此事便?搁置下去。

那?天掌门?师尊唤他到禁地?前相见,他第一反应便?是自己闯禁地?的行迹暴露,不知师尊会怎样罚他,一路都在思考对策,没?想到师尊却说,要把看守禁地?的责任交给他,还主动教他破解禁地?石阵之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他没?想到的是……

“溪儿,你可知这禁地?内有什么?”那?日师尊这样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