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薛惊昼说最后那句话时的语气太瘆人,又或许是她内心过度反应,总之一整晚她都在做噩梦。

一时梦到他化身吸血鬼,对她露出獠牙追着要吸她的血,一时又梦到他把?她囚禁起来,割她的手腕放她的血,流得到处都是,猩红一片……

而同一片夜幕下的沉水镇上,一封密信从滴水阁紧急出发,一路以最快的方式往南,不过清晨时分,便送达目的地。

一双布满诡异疤痕的大手拆开了这封信,看清信上字迹后,这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神农血脉,神农血脉现世了!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大手的主人脸上露出癫狂神色,吩咐手下:“查!给我仔细去查!”

手下小心发问:“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少爷?少爷在那边,行事比我们方便许多。”

“不必,先不要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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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起床,薛同云眼下乌青一片,满脸怨念。

始作俑者不仅跟没事人一样,还体贴地帮她安排了新的工作,“师姐,咱们开始炼丹吧。”

哦,好啊,炼吧。

炼丹其实是一门挺高深的学问,集齐材料只是第一步。

但?薛惊昼什么都准备好了,真?的就?只让她做最后一步观炉,也就?是烧火。

只不过不是普通的烧柴火,而是用灵力烧,这也是薛惊昼需要她的原因。

薛同云第一次炼丹,问题很多,追着他问了一箩筐,什么萃取的流程啊、搓丹的手法啊,什么控火的时长啊、火势的大小啊等等等等。

薛惊昼很有耐心地逐一回答了,最后淡淡地说:“都无?妨,师姐随意便可。”

笃定、从容,莫名给了薛同云一种游刃有余的盲目自信,仿佛她只需要撸起袖子?加油干,哪怕把?炉子?烧炸了,他也能帮她兜底一样。

然后她就?真?的炸了炉子?。

当时她已经烧了两天,原本只要再烧一天,这炉丹就?成了,然而空气中出人意料一声巨响,炉炸了,滋滋啦啦的火花带闪电,明显是被她灵力中的雷霆之力引炸的。

薛同云看向薛惊昼:“我随意了,你?怎么看?”

薛惊昼忍俊不禁,拿衣袖擦她脸上的灰,忽觉她无?比可爱。

薛同云:“我觉得有时候,你对我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她可是吸光整个雷池的人啊,到底是怎么敢让她随意的?

她看向?一地狼藉,痛心疾首道:“哎呀,可惜了那么珍贵的一炉材料!”

“不要紧,第一炉通常都不会成功的。”薛惊昼安慰道。

紧接着,第二?炉、第三?炉也都没有成功。

毕竟是很贵的上品复元丹,成功率低薛同云也可以理?解,她唯一庆幸的是当时在雷池深渊里拔的雷石草够多,足够她挥霍,大概再挥霍个三?四十炉问题也不大。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薛同云终于将上品复元丹炼了出来,足足三?十六颗,颗颗圆润饱满,一看就?是仙品。

薛惊昼将所有复元丹装进一个白玉的葫芦里,放到薛同云手中:“我给师姐的第二?个承诺,完成了。”

“这么多,你?自己不留一些吗?”

“不用,本就?是给你?炼的,自然都给你?。”

薛同云拿着小瓶子?打量,“你?说我要是把?这瓶丹拿到无?常域去卖,能卖多少灵石呢?”

话音未落,一道极度危险的视线射了过来,她在这道视线下越说越心虚,声音逐渐缩小。

抬头,对上他眯起来的双眼,她嘴角弯弯,赶紧顺毛:“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师弟你?亲手炼的丹,我怎么会拿到无?常域去交易呢。”

就?算它值五块上品灵石一颗,她也绝对不会拿去卖的!

薛惊昼微微向?她倾身,语气似警告似威胁:“师姐,这瓶丹独一无?二?,打着我的印记,若是流通到外面?,我会知道的。”

薛同云:“好的呢。”

这炉丹炼完之后,薛同云猛然发现自己对灵力的控制和运用变得精准老道起来,雷霆之力什么时候释放、什么时候收回都心中有数,再加上轻鸿剑法入门,她从师尊日渐欣赏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终于是迈过基础这一关了。

四月清明时节,小雨纷纷,薛同云总算得空,打算去山下的裁缝店把?自己一个多月前定的衣裳取回来。

她谁也没告诉,准备偷偷下山,快去快回。

正?要出门,碧猊兽冲过来抱住她的腿,很反常地撕咬她的裙角。

薛同云把?它抱起来:“怎么了,你?不想让我出门吗,还是你?想跟我一起出门?”

碧猊兽呜呜咽咽。

“可是师尊说你?太小了,还不能出去,太招摇了,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会有危险。”

碧猊兽死死扒住她的肩膀。

“乖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回来还能给你?带新鲜的肉!”

磨了半盏茶功夫,碧猊兽才放她出门。

薛同云信步走在山道上,迎面?看见?一个许久没见?过的人,薛笑天。

进了乾元宗以后,她几乎就?没怎么注意到他,每次他都是跟在薛逸天身后,很不起眼。

对方见?了她,一反常态,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疾步从她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