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惊昼僵硬地转头,目光发直,“师姐……你,你替我看看,她?是谁……”
薛同云不明就里,看向自己右侧那道灰色身影,还真是个人。那道身影被薛惊昼的灵力?锁住双手,无力?地躺在地上,看起来不具威胁。
但她?还是小心上前,蹲下身拨开挡在那人脸上的杂乱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脸庞逐渐显露。
“你你你!”薛同云双目圆睁,吃惊得话都说不利索,“公输玉……你是公输玉!?”
身后的阴影笼罩上来,薛同云回?身去看,薛惊昼蹲了下来,视线紧紧盯着面?前的灰色身影,脊背僵直,手足无措,慌忙收了绑在她?手上的混沌之力?。
“阿昼,这……这是你的……”薛同云嗓音滞涩,心头也泛起苦味,公输玉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母亲。”他强压心头的震动,喊出这个两世?都不曾出口的陌生称谓,就在“母亲”二字出口的那一瞬间,胸膛里一道暖流经过,在他和公输玉之间建立起神秘的联结。
这就是母子之间天然?的感应吗,哪怕从未见过,只要?喊出这个称呼,就会感受到它带来的温暖和震颤。
公输玉起先听到自己的名字,怔愣了半晌,嘴角动了动,已经太久太久没人这么喊她?,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随后听到“母亲”二字,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薛惊昼,眼中有晶莹的亮光闪动。
视线相接,各自看清对?方?脸的一瞬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公输玉张嘴喊了什么,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发不出声音,但嘴从型上能分辨出,她?在喊“孩子”。
阿昼,她?的孩子。
薛同云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悲喜交加,看着他们对?视的画面?,眼眶红了,鼻子也酸了。
天可怜见,他们母子此?生竟然?有再?相见的时刻。
脑海里又响起了熟悉的电流滋滋啦啦的声音,与此?同时,公输玉朝她?看了过来,微微皱眉,露出困惑的神情。
薛惊昼伸出双手,对?公输玉道:“母亲……我,我带你出去可好?”
公输玉重?重?点了一下头,下一秒却又猛烈摇头,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眼中流露出惊恐的情绪。
薛同云把手搭在她?手上,摩挲她?的手背,柔声问:“您是在害怕什么吗?”
公输玉点头,费力?地发出几个音节,声音又粗又哑,“有、有阵法,出……出不去。”
阵法?薛同云递给薛惊昼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身影升至半空,开启神识覆盖整个坤泽墟。
薛同云在公输玉面?前盘腿坐下来,努力?了解清楚情况。
“这样?吧,我问您答,如果答案是‘是’,您就点头,答案是‘否’,您就摇头,好吗?”
公输玉点头。
“您……是被人关在这里的对吗?”
公输玉点头。
薛同云了然?,看她?的模样?,绝对?不是自愿待在此?处,更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不得离开。
当年他们发生意外,被薛氏除名,紧接着薛淮锦继任家主之位,她不由猜测:“把您关在这里的人,是薛淮锦吗?”
公输玉继续点头,同时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恨意。
薛同云便?宽慰她道:“您放心,薛怀锦……他已经死了,对?了,是您的至交好友,也是我和阿昼的师尊拂雪仙尊杀的,这败类,死不足惜。”
公输玉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打量,面?上闪过好奇、赞赏,看得薛同云都不好意思了。
公输玉视线往下,落在薛同云的手腕上。
她?手腕上没有其他装饰,只有先前薛惊昼给她?戴的两只碧绿的玉镯,见公输玉盯着手镯,她?抬起手腕晃了晃,问:“您认得这手镯?”
该不会是什么家传的物件吧?
公输玉神情中出现了怅然?的神色,她?当然?认得,这小姑娘手腕上的这玉,便?是一切罪恶的起源长生坠上的玉啊。
有脚步声靠近,薛同云回?身去看,“怎么样??”
薛惊昼道:“的确有阵法。”
薛同云挑眉,眼神充满期待,丝毫不慌,仿佛在说“那还不是你的强项?”
薛惊昼没否认,只见他蹲下身,露出宽厚的背,薛同云会意,扶着公输玉趴上去,“走吧,我们带您出去。”
薛惊昼背上公输玉,牵着薛同云,瞬间移动到薛氏山庄门口,与几个刚打算进入庄内的身影不期而遇。
武器的破风声毫不客气地迎面?袭来,薛同云被带着后退,看清了对?面?的人。
“山溪?”她?急急喊道,“快住手!”
山溪手势,长.枪拄地,看见她?堪比看见鬼,声音都在颤抖:“师叔?!您……您不是死了吗?!”
鱼望月躲在山溪身后,抱着他的手臂,怯怯地看她?,惊疑不定的样?子,“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薛同云露出被雷劈过的表情,也就走了短短几个月吧,怎么外面?就开始谣传她?死了??
她?朝鱼望月勾勾手指,“小鱼师侄,来,你过来。”我看看我是怎么死的。
鱼望月试探着走近两步,被山溪死死摁住,他的眼神不断瞥向薛同云身侧的薛惊昼,其中的忌惮之意不言自明。
薛惊昼轻蔑地“哼”了一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薛同云往一侧走出几步,“来,小鱼师侄,借一步说话?”
鱼望月再?没什么犹豫,小碎步挪到薛同云身边,两人勾肩搭背,薛同云问,“为什么说我死了?出了什么事?”
鱼望月惊恐地看了眼薛惊昼,与她?小声咬耳朵:“我不是派了袁念去救你吗,后来茶楼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袁念被薛……被他杀了,你也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我就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