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家橘香如今工钱涨到五钱,自己则一文没有,她立马拿着刷子,提着水去了茅厕。
下人们这一番行动,锦娘也是看在眼中,她可不愿意要好高骛远的人,即便是蒋家的下人,她也不会真的白养着不做活。
连她自己大着肚子还刺绣呢。
腊八到除夕,日子转瞬即逝,锦娘终于把一条花鸟裙子绣好,对陈小郎和阿盈道:“你们俩一起送给宋娘子。”
阿盈道:“这条裙子您绣了一个月呢,真真是拿到手里都用份量。”
缎子做的花鸟裙,又用纱袋装上,更有一种朦胧之感。
这条裙子就三十贯,再加上朱绣娘卖出去的一床十贯的喜床被面,还有粉扑子固定的八贯,以及平日的零碎,这个月入账五十六贯。
总算能过个好年了,她想。
“娘子。”蒋羡喊道。
锦娘转过身去,见蒋羡端了饭菜来,一道杏鲍菇炒肉、香焖鲳鱼、花蛤蒸蛋,还有一份黍米山药粥。
她笑望着他:“这些又是你学的新菜么?”
蒋羡放下托盘,不由笑道:“也不知怎么,我以前菜刀都没拿过,但是想着为娘子做饭,就一下学会了。娘子,知晓你爱吃清淡又有滋味儿的,快尝尝。”
锦娘重重点头:“谢谢夫君。”
今年是暖冬,想必也是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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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今年蒋羡在丧期之内,必然不能如同以往,锦娘本以为今年会在婆家过年,没曾想还是在自家过年,心情倒是很好。
只是她肚子笨重,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原本打算准备休息。但是躺床上躺了一日,就觉得百无聊赖,这才发现她想要的自由和放松是工作闲暇之余的放松,不是完全躺平,她完全没办法做咸鱼。
于是,就把自己生产的事情提前布置了一番,罗妈妈曾经奶过蒋羡,说是妈妈,其实年纪也算不上大,也就四十岁出头,正好帮自己照顾孩子。锦娘让阿盈到耳房的阁楼去住,让罗妈妈正好到楼上隔间住。
产婆则请了一位颇有口碑的孔婆子,连定钱都提前先下了。
布置完了之后,她就在蒋羡的见案上专门作画,以前留下来的画册子已经陈旧许多,得翻新一遍。她们绣铺已经赶制出了一批白色的百褶裙,都是准备在元宵节前卖的,等元宵之后,生意都会一般。
正好二月左右是产期,她还得坐一个多月的月子,那就得提前把春衫做出来。
今年时兴的样子又不同,她得构思一番才行,翻看以前的画册,她发现自己以前虽然没有现在手艺好,但是配色大胆不匠气。
她细致的画完一张后,才站起来看丈夫。
此时,蒋羡正拿着书在看,见锦娘过来,才笑道:“你来这里一个时辰愣是没有同我说一句话。”
“我也怕打搅你嘛。好啦,现在专心致志的陪你,你在看什么呀?”锦娘看了看书的封面。
蒋羡扬了扬书:“就是一本经义罢了。”
锦娘笑道:“好吧,我不过些许识得几个字,就不不懂装懂了。”
“娘子,怎么前些日子见税官过来了?还收了那么些。”就是蒋羡看到商税也觉得太多了。
锦娘却正色道:“税收说到底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做生意的,总比种地的老百姓日子要好过一些,该交就交呗,若是你不交我不交,那朝廷打仗、修路用什么啊。”
蒋羡想,她真的非常正直啊,有些人千方百计的逃税,娘子却是提前预备税款交。
他握住锦娘的手:“娘子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天下有人却并非如此,足以见娘子心诚。”
“我知道,还有宰相家人放印子钱的呢,甚至士大夫们田连阡陌,还口口声声在朝堂说什么为民请命。可是这又如何呢?别人我管不着,反正我做好我自个儿就好了。如果是我,我反而不想要那么大的权和那么多钱,钱够用,权力能够保护好我们自己,这就足够了。”锦娘难得和丈夫有交心的言论。
蒋羡感叹:“娘子真是淡泊。”
“我可不淡泊,看到好吃的我也想吃,看到好玩儿的,我也想玩儿。郎君呢,郎君的志向是什么?”锦娘问。
蒋羡笑道:“我也没什么大志向,无非是克绍箕裘,不缀祖宗之名头。”
锦娘拂了一下他的脸:“这还不算大志向啊,这已经是很大的志向了。不过呢,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感觉当官也不好当。”
她前世也是看过不少文学名著的,只能浅显说点:“太清正了,恐怕是水至清则无鱼,为官场不容。太圆滑世故了呢,做官没立场,一时官途顺畅,恐怕也很容易被大鱼吃小鱼。为国为民者,也多有委屈,君臣相得不容易,总之我感觉很难。”
以前蒋羡是很少有机会和她这么交心的,因为他的确读的书多,妻子平日和他多半也是家长里短或者是说些笑话,很少这般。
没想到她这般有见地,锦娘却知道不是她有见地,而是她来自一千年后,凝聚了无数人的思想归纳总结,自然也就不同了。
“娘子,那照你这么说我就不做官了?”蒋羡笑着问。
锦娘摇头:“自然不是,学得文武艺,售与帝王家。你若科举得中,才能知道你能不能做好官啊,若是对百姓好,不必我说,老百姓恐怕都要送你万民伞。”说罢,她又搂着蒋羡的胳膊道:“我觉得你肯定是一位好官。”
蒋羡睁大眼睛,逗她:“那也未必哦,万一我是奸臣呢?”
“你若是奸臣,那我就和你割袍断义。”锦娘可不是开玩笑的。
蒋羡忙道:“别呀,咱们说点轻松的,你最敬仰的人是谁?”
锦娘想了想:“应该是伍子胥吧,太史公不是还说他乃烈丈夫吗?弃小义,雪大耻,名垂于后世。”
“伍子胥?”蒋羡非常惊讶。
他其实也听岳母说起自己娘子的生平,数十年如一日,攒起家业,分明美貌动人,却从不利用美色走捷径,非常自律,不贪图任何小便宜。
非一般女子可以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