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期盼中,魏明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他刚踏进办公室,大家便迫不及待问道,“魏科长,你知道外面的公安是为了什么事吗?”

魏明很享受被追捧着的状态,他把办公室的门关紧,压低声音小声说,“我只跟你们讲,你们别告诉外人,咱们厂招贼了,昨天晚上仓储科来了一批小贼,咱厂前几天才买的化工材料,被偷走了大半。”

说到这时,他看了眼姜菱,“就是让你入账的那批材料。”

才做过账,姜菱有印象,那一笔原材料花了将近五千块,丢了大半得要两三千块,厂里着急也正常。

“打更的老陈三四点钟起夜检查,看见仓库的门大开,赶紧报了警。”魏明气的骂了句,“那伙子混蛋偷东西就算了,带不走的材料全被他们给霍霍了,要么原地倒掉,要么混在一块,好几千块钱呢,打水漂了。”

偷不走就糟蹋,这小偷太坏了。

“不仅是损失了财物,这个行为太恶劣,厂长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得把这伙子小偷抓到。”

这时代的工人把厂子当做自己家,自家被小偷光顾,非常气氛,恨不得自己上手抓到小偷。

姜菱早上起得晚,来不及去食堂吃早饭,她打了壶热水,准备泡一点麦乳精吃。

吃独食不好,她拿着罐子,给同事们都分享了一勺。

出纳于家凤笑着打趣她,“是小宋给你的?”

恋爱还得看别人谈,几位结婚多年的老大姐们满脸姨母笑。

魏明本来心情不错,带着科里人吃到了瓜,享受到了一波崇拜目光。

突如其来听到了讨厌的名字,一天的好心情都要被毁掉了。

他撇撇嘴,“你们女同志眼皮子不要太浅,几罐子麦乳精,几块大白兔奶糖就能把人给哄骗走,也太不值钱了。”

李春娇:“那也总好过有些男人铁公鸡转世一毛不拔。”

她看向姜菱说,“你是不知道,我对象抠得要死,我们处对象的时候,过年来我们家给我爸妈拜年,是空手上门的,连一块饼干都没带,我处对象的时候,他没给我买过一块糖。”

魏明致力于讲宋观书的坏话,“那这不是很好吗,证明姐夫是个务实的男人,找对象就得找那种实在踏实的人。”

李春娇气得骂娘,“实在个屁,年前我用自己工资买件新衣裳他都不舍得,一直让我给退了,我都三年没买过新衣裳了。小姜你记住,婚前都不舍得给你花钱的男人,结婚以后就更不可能舍得给你花钱了。”

第13章第 13 章

她这话说完,财务科几位大姐纷纷夸她这话说得有哲理。

“确实是这样,就我对象结婚之前还挺大方,带我看电影下馆子,结婚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本性暴露。好歹他还装一装,总好过李姐家那位,两手空空去老丈人家。”

成为被讨伐的对象,几位男同志想要辩解,又怕被女同志们集中火力攻击。

魏明跟科里其他人说了厂子被偷是小道消息,让他们不要到处跟人说。

等姜菱去吃饭的时候,这消息已经满天飞,全厂都知道了,食堂餐桌上全是在讨论这件事。

姜菱在科室内没有朋友,她跟财务科几位大姐的年龄相差太大,上班时候大家能够聊八卦,吃饭下班却没人带她,她们都已经自成了个小团体。

姜菱总是独自吃饭,突然对面位置有人坐下。

厂里用餐位置紧巴巴,从前也有人坐在她对面吃饭,姜菱连抬头都没有,一门心思吃饭。

听见熟悉女声期期艾艾道歉,“抱歉啊,姜菱,我去你们宿舍说你的不是,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的新室友会对你有意见吧,我今天晚上去你们寝室跟她们解释一下。”

抬起头发现,竟然是刘晓洁。

刘晓洁听到姜菱的道歉,对过去释然了大半,躺到床上一直没睡着,她反省自己行为的不妥,越想越睡不着觉,觉得为着她给姜菱带来的困扰,她应该道个歉。

即便她掐尖好强,从来没有跟人道过歉,就是跟家里人都没有说过软和话,但她想既然姜菱都能为自己的错误道歉,她又凭什么不行。

“我确实有错在先,你只是实话实说,人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她们对我有想法,也是因为我有不对之处。”

姜菱实在想不起跟这刘晓洁因为什么事情发生矛盾,原著更不会交代这个问题。

“其实也不只是你的错,我当时也有错。”承认自己的错误,需要极大地勇气,刘晓洁磕磕巴巴说道,“那时候年纪小,喜欢争强好胜。”

姜菱极为不舍得给她夹了一块肉,她饭盒里总共才三块肉,“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刘晓洁将这块肉当做是她交朋友的信号,“谢谢,我今天被警察和保卫科盘查了一通,来食堂太晚,肉已经卖没了。”

刘晓洁在仓储科工作,作为仓库管理员,她成为警察的重点盘查对象。

都花了一样的粮票和钱,别人还有点肉沫,她却是全素,说起这个就很气愤,“我住在寝室里,那些警察也不想一想,我怎么可能从上了锁的宿舍里跳出来。而且我一个女同志,怎么能搬动将近千斤的原材料。”

盗窃案是个小案子,并非刑事大案,原著开始的时候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小半年,谢朗因为破获一起恶劣的杀人案被上级单位表彰,调到分局工作,结识了女主。

姜菱从魏明和刘晓洁口中听了不少关于偷盗案细节,她用自己看过许多刑侦剧的经验分析道,“被偷盗的原材料很重,小偷肯定有车,自行车太小,得是小轿车或者牛车马车三轮车。咱们厂有个大门,还有个小门,大门一直是锁着的,还有老刘看门,他应该走的小门。”

“而且奇怪的一点是,一下子偷那么多化工材料,花的力气大不说,销赃困难,他有这精力,为什么不去偷电视机厂,一台电视机黑市不要票能卖五百多块钱,偷个三五台电视机,是非常轻松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去偷电视机这种贵重的,反而来咱厂偷原材料。”

听着她的分析,刘晓洁偶尔点点头,“对啊。”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偷了东西。

姜菱是真的不理解,这玩意它不值钱啊,去黑市脱手也困难,到底是非要偷化工材料。

电视机厂丢了三五台电视机,大张旗鼓报警的可能性不大。小偷把赃物在家放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他把电视机拿到黑市卖掉,轻轻松松几千块入账。

“他把没有偷走的材料都给浪费了,这人要么性格极端,要么跟厂里有仇。他比较了解咱们厂,大概率是厂里员工或者是厂里子弟。”

埋头吃饭的刘晓洁逐渐抬起头来,认真听着她的分析。

“我感觉你说的好有道理,如果是我去厂里偷东西,我不会把其他东西倒掉。可是如果我跟厂里有仇,出于报复的心理偷东西,我就会破坏厂里的资产。”

话音刚落,自觉失言的她立刻找补道,“当然了,我不会偷东西,不会干坏事,我是用小偷的思维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