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离得近都?听?到?了,宫循雾在?叶妜深揣手的衣襟里果然发?现一块翡翠牌子,是下半截翠绿色上半截白?色的料子,几乎没有什么杂质。
正面雕刻的翠绿树木,渐渐有白?色过?渡,像是从山林间生起风铺天盖地的云雾。背面是刻的“屹”字。
宫循雾认出来这是叶凌深护送回来的那块料子,这块牌子是三皇子宫屹胤的。
御医斜着眼睛偷看,光明?正大的嘀咕:“我还当是多高明?的计谋逮住敌人,纯栽赃啊?”
宫循雾抄起床头的玉如意要砸御医,御医从来没见过?他对自己动过?这么大的气,连忙缩着脑袋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他体?弱,打一顿板子在?家里躺好?多天。”宫循雾轻放下玉如意,又扶了扶叶妜深的额头,低声说:“这席宴上的人此刻我都?想杀,你不去?熬滋补汤药,是觉得我看你很顺眼?”
御医赶紧逃走,他丝毫不怀疑刚才宫循雾是真的想用玉如意砸他,没这样做也只是因?为怕吵到?床上的叶妜深。
虽然宫循雾位高权重,但其实他从未在?人前表露出太过暴-戾的一面,甚至为人处世堪称温润。
但与宫循雾相处久些的人都?知道他的阴鸷,漠然的表象是他厌倦表达情感,也从来没有倾吐的念头,也就不存在?脾气爆发?一说。
“鞠粟。”
御医停下脚步,硬着头皮回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让沙鸥扣住宫屹胤,安排宫瑞胤和宫栩胤回宫,其余人等找个由头赶出去?。”宫循雾把翡翠牌扬手抛过?来。
鞠粟连忙伸手接住,看着手心里完好无损的翡翠松了口气:“是,微臣这就去?。”
刚出门口鞠粟差点被匆匆跑来的人迎头相撞,他站定脚步看清来人是宫盛胤。
宫盛胤面露担忧,撞开鞠粟的肩膀就要闯进去?,被鞠粟一把拉住:“五殿下还是等在?外面吧,妜公?子受了伤不能受到?惊扰,屋里有祁王殿下。”
“不用你管。”宫盛胤甩他的手,甩了两?下才甩开,鞠粟撇了撇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宫盛胤疾言厉色后回过?头往里闯,还没来没看清前路就被一巴掌打的踉跄两?步摔倒在?地。
鞠粟看了一眼宫循雾此时的眼色,立刻脚底抹油的跑了。
“皇叔…”宫盛胤眼底通红,他颤抖着声音仰头询问:“皇叔,蛰容怎么样了…”
宫循雾牙齿咬的很紧,一脚踹下宫盛胤的肩膀,宫盛胤朝一边摔倒,又很快摆正身子跪好?:“皇叔,侄儿…”
“你来做什么?”宫循雾的声音异常平静,宫盛胤知道这是盛怒的前兆。
“侄儿,侄儿担心…”宫盛胤说出口时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宫循雾的眼睛迅速充血,看起来像是恨不得即刻把他杀了。
有好?长?时间宫盛胤几乎失去?反应的能力,只能茫然的望着宫循雾等待自己的审判,整个人处于停摆状态。
宫循雾似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你又不在?乎壮志未酬,改谈风月了?你配么?”
宫盛胤没听?懂,以为重点是“壮志未酬”,但潜意识察觉到?了未能理解的危险,出于求生本能的表了衷心:“侄儿担心妜公?子在?府上出事,若宴席上有意外,侄儿难辞其咎…”
但宫循雾还是不满意,又一脚将他踹翻,这于先前暗示性的质问联系起来毫无道理,“他痛的晕过?去?,你还担心你的宴席,果真一辈子只配吃残羹冷炙。”
宫盛胤在?灭顶的威压恐惧中不受控制的生出一丝逆反,宫循雾从未羞-辱过?他,也没有表达过?任何对他的看不起。
这通训斥简直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很快调整好?神情垂头认错:“都?是侄儿的错,皇叔尽管责罚侄儿。”
宫循雾让宫盛胤滚,宫盛胤不情愿的起身,目光扫过?横陈的尸-体?,一眼认出那是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侍从,在?他宫里叫的出名字认得出脸,办事妥帖没有任何披露的内官。
原来他宫里已?经渗进了别人的眼线,宫盛胤惊怒之余立刻反应过?来,他膝行上前祈求:“皇叔,求您了皇叔,曾经五皇叔立府宴有来客醉酒溺湖,五皇叔被先皇训斥责罚不说,时至今日都?有人说五皇叔不祥。侄儿愿打愿挨只求皇叔不要将此事上报给父皇…”
此时他越是乞求宫循雾越是恼火,宫盛胤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连忙说:“侄儿刚在?父皇眼前得到?几分脸面,侄儿赌不起,侄儿保证一定将此事彻查清楚,给郡主和叶侯一个交代?,求皇叔给侄儿补过?的机会…”
宫循雾心痛的眼前眩晕,他觉得他比郡主和叶侯更需要一个交代?,他让沙鸥亲自跟随保护叶妜深都?出了这样的事,对方不惜暴-露藏在?宫盛胤宫里的眼线,如此迫切的要置叶妜深于死地。
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把皇子们?全都?关起来重刑拷打,才让凶手张狂到?现在?的地步。保护不了叶妜深他觉得自己无能透顶了。
但现在?对再责难宫盛胤也无济于事,只会平添他的心烦:“滚出去?。”
这算默认了不上报皇上,宫盛胤立刻顺从的离开宫循雾的视线,但站在?外廊始终不想离开,他在?乎自己能不能夺得皇位,但也不是不在?乎叶妜深,只不过?有前有后。
宾客散尽,原本按照宫循雾的安排太子和四皇子宫栩胤应该离开,但三皇子突然中毒晕倒,死死扯住太子的衣袍不松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最终皇子只有宫栩胤被打发?走了,三皇子脸色发?青口吐白?沫的被沙鸥拖到?叶妜深休息的厢房外,丢下了廊阶上。
被叶妜深在?手臂内侧抹了红色膏脂的内官也被一并带来,太子神色戒备的站在?三皇子身边,像是在?给三皇子撑腰一般。
太子也怕宫循雾误会,解释道:“老三攥着我不松手。”
宫循雾没理他,朝沙鸥看了一眼,沙鸥得到?指示当场给内官搜身,片刻后把内官身上的翡翠当着所有人的面交给了宫循雾。
三皇子原本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在?见到?翡翠后立刻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腰,瞪大眼睛叫唤起来:“皇叔,九皇叔,是谁要害侄儿?是谁给侄儿下毒,请皇叔给侄儿做主,揪出幕后主使,侄儿才能安心。”
宫循雾看他一眼都?嫌恶心,目光越过?他的透顶,神情凛冽的说道:“叶妜深说有内官言行怪异,多次偷窥他,还曾试图接近他的饮食,所以他留心眼在?内官手臂内侧留下了一点红色。”
内官立刻大喊冤枉,沙鸥眼疾手快堵了他的嘴,又抬起他的胳膊给众人展示,果然袖子的上臂内侧位置有一块被染的鲜红。
宫循雾将翡翠砸在?三皇子头上,三皇子捂住脑袋整个人都?在?发?懵。
看着翡翠跌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旁边的太子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于是刚才怎么也挣脱不了的束缚被他用力扯开,往旁边走了两?步拉开距离划清界限。
三皇子的绝望的大吼:“侄儿冤枉!”
三皇子见宫循雾眼中恨不得叫他去?死的敌意,他选择回头去?寻太子,哽-咽着祈求道:“二哥,二哥救救我,二哥这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二哥您是知道的啊…”
太子对他避之不及,一边看着宫循雾的眼色一边说:“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你别着急了说胡话。”
但太子还是上面一步跪下了,“皇叔,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不如…”
“怎么。”宫循雾睨着他:“你也等不及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