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妜深看着他拉住旁边一个侍从,等他说完了:“妜公子丢了荷包,快让人去找回来。”才出言阻止:“不必麻烦了,兴许是我忘在了家中,其实里头也?没什么东西,一张银票几个铜板,还有几片迎春花瓣罢了。你们快去忙吧。”

叶妜深顺道去了趟盥房,进?去后?什么都没做,只是伸出手?看了看食指指腹上浓郁的丹色。

往回走时被宫盛胤追过来叫住:“蛰容,你让我好找,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入席。”

“我已?经入席了。”叶妜深婉拒与?他同?去。

宫盛胤的心意很坚决,好不容易在合理的场合见上一次,他断不会坐以待毙:“你别推脱,我丢下皇叔和兄长们来寻你,你岂能忍心叫我无功而返?”

宫循雾眼神?坚定?的看着叶妜深,没犹豫多久叶妜深便?答应了:“好吧,我先?去说一声。”

“好,我等你。”宫循雾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叶妜深快步回到席上,将自己那碗鱼汤方才换座之人的鱼汤换了回来,鱼汤刚上来时冒着腾腾热气,是刚出锅的滚烫,所以叶妜深心安理得?的将鱼汤换了。

“我不喜欢鱼肉,只喜欢喝汤。”叶妜深对他笑笑:“所以鱼肉多的你帮帮我。”

原本是很无礼的行为,但叶妜深一笑,公子哥就觉得?没什么,笑说:“还有这等好事,我吃肉你喝汤,好,往后?有我一口肉吃,都有你一口汤喝。”

叶妜深又稍微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找宫盛胤。

一进?门叶妜深就看见存在感极强的金丝楠木桌面,虽然不是通体金丝楠木,但只有桌面就已?经很珍贵了,可见宫盛胤近来捞到了不少?好东西。

金丝楠木的桌面是有些特别的六边形,但不是直挺挺的标准六边形,而是有些柔和的弧度。

宫循雾和四个皇子已?经占了五个边,宫循雾毫无疑问主座,一左一右是主人家宫盛胤和身份尊贵的太子,太子和宫盛胤旁边分别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留给叶妜深的位置正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

叶妜深与众人问好后刚要坐下,太子突然站起身:“蛰容,我这儿晒得?半边脸都烫了,不知你能不能来晒一会儿,让我缓缓。”

太子的玩笑只逗笑了三皇子,宫循雾拿起茶杯喝茶,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宫栩胤象征性的勾了勾唇角,他与?旁边脸色冷淡的宫盛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跟叶妜深熟到能开玩笑了。

太子不像宫栩胤有层平易近人的假面,他平时就是不需要加以掩饰的高?高?在上,他是太子,不需要展现太多温和,也?不需要给所有人脸面。

宫盛胤是看谁都像喜欢叶妜深的情敌,宫栩胤则是思绪狂奔,绞尽脑汁思考太子有何企图。

叶妜深脸色很难看,轻声说好,走过来与?太子换位置,脸上没有一丝回馈给太子的笑意。

叶妜深坐在了宫循雾旁边,宫循雾微微朝他偏头,用仅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不用管他。”

“我知道,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叶妜深冷笑:“我是他向你示好的人情,于他而言总算有机可乘了。”

宫循雾蹙眉,低声说:“你什么时候与?我说话不夹枪带棒。”

叶妜深用他那张好看的脸,当着许多人的面,轻声说:“你不用棒子的时候。”

宫循雾猛地转头看向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

虽然叶妜深的声音不足以被别人听见,但宫循雾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在众人面前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讨论这些,未免有点太刺-激了。

但他并没有多少?激动?,反而很不放心的看着叶妜深。

叶妜深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下-流话,冷不防这么一句,在调-情的可能根本不存在。

宫循雾的反应有些大,每个人都有瞧瞧打量他的神?色,越发好奇叶妜深到底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叶妜深毫无反应,他像是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低头与?完全失去对话兴趣的宫循雾说:“有个侍从,胳膊底下被我抹了一点红色,你让人去找找,先?将人看住,先?不要打草惊蛇。”

宫循雾还处在震惊的余韵中,又过了一会儿才问:“你的计划呢?”

“先?别管我的计划,我已?经掉进?别人的计划中了。”叶妜深伸手?拿起酒壶给宫循雾倒酒:“三皇子今天命不该绝,但我至少?要把他拉出来。”

宫循雾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然后?偏头与?叶妜深说:“你若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就不要轻举妄动?,我又没说不帮你,只要…”

“只要我求你?”叶妜深看着他,“还是只要我低三下四取悦你?”

宫循雾感觉今日不宜与?叶妜深沟通,叶妜深的眼神?既不冰冷也?不热情,而是看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眼神?,完完全全的无波无澜。

宫循雾其实想说的是,只要你好好的。但是他现在不觉得?还有解释的必要,因为叶妜深对他的防备和攻击性非常强。

叶凌深这件事已?经彻底惹恼了叶妜深,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哄好的,宫循雾心里清楚,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要做些什么事才能弥补挽回,结果就是什么都不敢做,所以打算把能做的都做了。

三皇子府和三皇子在宫中的住所,宫循雾已?经让人潜进?去翻了两遍书房,第二次险些他宫里的内官发现。

但三皇子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宫循雾几乎都要以为三皇子只是表面松散,其实内里比任何人都要缜密了。

他们不背人的说悄悄话,众人神?态各异,还是宫盛胤先?忍不住开口打断,张罗行酒令。

叶妜深一听酒令就头痛,他宁愿投骰子,起码还有不喝酒的机会。

“蛰容之前病了。”宫循雾开口替他拒绝:“今日不宜饮酒。”

叶妜深没道理反驳他,对宫盛胤点了点头,算是认下宫循雾说的话,就坡下驴道:“我被阳光晒得?有点头晕,想去歇息一下。”

宫栩胤噗嗤一声笑了,与?太子玩笑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当坏人的。”太子笑笑没计较,似乎并没有把叶妜深的不识相放在欣赏。

“我带蛰容去。”宫盛胤起身,他并没有引叶妜深去备给宾客休息的地方,而是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卧房。

叶妜深已?经对院落的布局有些了解,虽然床榻是还没有人睡过的整洁死板。他说:“我不要睡在你卧房。”

宫盛胤被拒绝有些尴尬,无奈的道了声好,又引他去旁边附近的厢房。

宫盛胤给他搬来了小?方桌,又吩咐侍从来送醒酒汤,叶妜深已?经在床上坐下,宫盛胤走过来单膝跪蹲跪在他旁边,用像是商量的语气说:“我要宴客,不能离开太久,过一会儿再借口来看你,好吗?”

叶妜深被他无端的亏欠心理弄的有些尴尬,连忙说:“我自己休息就好,你不用过来了,我可能会睡着,而且我眠浅。”

宫盛胤怔了一下,他只是说来看他,却早到了一连串的拒绝。他苦笑了下:“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然后?起身离开,依旧是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