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妜深走过去?,端详了一会儿郡主的眉毛,发现跟自己眉毛的形状很像,这一发现让他很高?兴,就好像找到了郡主是他母亲的证据。
他从郡主手?中拿过扇子,给郡主赶了赶飞来的小虫。
磨蹭了一会儿也没有叫醒郡主,而?是想到了小时候借宿时,表弟躺在姑姑的怀里午睡,他一边拖地一边偷看,很是羡慕。
他想如果?他也有母亲的话,母亲也会搂着他午睡,他就不用在中暑后强撑着做家务了。
突然叶妜深生出一种幼稚的心?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屈服于自己的儿时愿望,小心?的将郡主的胳膊展开摆在枕头下面,然后他慢慢腾腾的躺了上?去?,满足的闭上?眼睛。
他躺的很紧张,背部发力尽力缩小自己的重?量,以至于很快就有点累。
他没忍住更大胆一点,侧过身子面对着郡主,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嘴角也翘了起来。
他心?中数着秒,想等一百二十秒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起来,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叫醒郡主。
但他刚数到九十九,就听到郡主噗的一声笑出来。
叶妜深羞窘的翻身要跑,被郡主一把抓回来搂住,笑着问他:“你几岁了?还没长大?”
叶妜深抿着唇不敢说话,方才?心?中幸福的酸胀感一下子爆发出来,酸涩过度倒是有点想哭了。
“怎么了这是?”郡主抹掉他快要躺进耳朵里的泪水。
叶妜深还是翻身跑掉了,连鞋履都来不及穿,他回房后紧紧关上?门,用背抵住门身。
郡主非常体贴的没有追过来问,一刻钟后他滑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好没出息,哪有孩子这么大了还要母亲搂着午睡。
他看着窗外渐昏的天色,午睡的时间错过了,他的童年也错过了。
雪冬说的没错,翌日郡主果?然要进宫,特意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叶妜深不想去?学堂枯坐一日,便答应陪郡主进宫。
太后宫中就像太后本人?一样,有种上?了年纪的宽厚稳重?,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做自己手?中的杂事。
叶妜深虽然已经十八岁,但还是小孩子的待遇,被允许四处随便走,好像只要不哭不闹不打扰大人?说话,他在外面玩泥巴也不会有人?管。
太后宫中的内廊没有门,叶妜深用手?指还能摸到折页被拆掉的凹陷痕迹,门梁上?挂着小海螺串成的门帘,应该是太后的个人?喜好。
他用手?指拨弄着小海螺,他慢慢蹲下来,发现有一串的海螺多了一个,已经耷拉在了地上?。
兴许是天气?太好太安静,他没有任何心?里戒备的度过悠闲时间,以至于又?冒出了一点离谱念头,是不是偷偷卸掉一个不会有人?发现?
应该不算偷吧,明明是串多了一个,长一截也不太和谐。
等他把拆掉的海螺拿在手?里时又?有点不安,洒扫的侍从们应该知道多了一个海螺吧,少?了会怎么样?万一这是一种独特的设计呢?
“喜欢你就多拆几个。”
叶妜深想的正出神,着实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往旁边躲。
宫循雾扳住他的肩膀,摸摸他的头发算安抚:“这没什么,小公主经常拆这上?头的海螺玩,以前还把珠子塞鼻子里,最?后是抹了油才?拿出来。”
叶妜深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一串多了一个海螺了,原来是别的都少?了一个。
看着叶妜深戒备的目光,宫循雾凑近他,他便后退拉开距离,最?后脑袋碰到了门框才?停下,但是脑袋没有磕痛,因为宫循雾用手垫了一下。
他们的距离很近,鼻尖和鼻尖大概只有一寸的距离,宫循雾问他:“害怕了?叶二可是连贡品翡翠都敢偷。”
贡品翡翠现在戴在叶妜深身上?,叶妜深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澄清说:“我没有偷。”
宫循雾握着他的手?腕拿到他眼前,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轻佻:“捉贼捉赃,你还抵赖?”
叶妜深瞄了一眼宫循雾的领口?,然后嗖的一下把海螺顺着他领口?丢了进去?。
宫循雾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怔,下意识用手?去?摸自己领口?,又?默默停下了动作,顿时有点骑虎难下,不知道是该把海螺翻出来,还是就这么硌在胸前。
叶妜深高?兴了,嘴角都有点抿不下去?。
风吹的海螺帘哗啦响,宫循雾猛地将叶妜深捞起来,两个人?躲进屏风里。
宫循雾靠在墙上?,眉毛轻挑了一下,淡淡开口?命令道:“拿出来。”然后微抬下巴,眼神始终凝着叶妜深,目光从俯视转为睥睨。
这回骑虎难下的就变成了叶妜深,他后退一步拒绝:“我不。”
来不及过多纠缠,郡主已经一边说话一边同太后走了出来,叶妜深唤了一声娘亲,丢下宫循雾快步迎出去?。
躲在郡主侧后方的叶妜深像是找到了大人?撑腰的小孩,看宫循雾的眼神都有点得意起来。
之前那个偶尔冷清疏离,偶尔懵懂的小美人?,突然变的这样生动起来,宫循雾都不忍再吓唬他,眼神有些发痴的看过来。
郡主见到宫循雾,便对太后说:“近来小妜得了祁王殿下的眼,时长去?王府玩耍。”
玩耍两字从郡主口?中的意思,和宫循雾想到的意思完全不同,后者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妜深,叶妜深冷下神情,心?想海螺怎么不硌死你。
宫循雾虽然少?与人?来往,同谁都不亲厚,但礼仪是无可指摘的,他淡淡朝郡主点头:“从前母后让我唤您长姐,您唤我祁王殿下未免太疏远,正因如此,小辈都不与我亲近。”
叶妜深已经在心?里用猪蹄汤把宫循雾的嘴巴封上?了。
郡主出嫁后宫循雾才?出生,不像郡主与皇上?小时候还在一处玩,两人?确实不太熟。
十几二十年前郡主进宫还能逗逗他,小时候也抱过,但自从皇长子死后,宫循雾就鲜少?出面见人?了,与郡主见面也不过问候一声长姐。
郡主有分寸,不是仗着自己的太后义?女身份在真皇室面前充年长的性格,渐渐的就称他为祁王殿下了。
原本宫循雾没说这种热络的话,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竟然又?成好亲戚了。
虽然担他一声“长姐”,郡主也不能真同他细掰扯这些,毕竟差着二十来岁。于是笑笑客套几句:“你也二三十岁了,长姐总不好唤你小名儿,小辈听见你又?要恼我。”
宫循雾露出一个不太走心?的笑,即便表演的很拙劣,但也足够太后心?中惊讶,今天他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