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没怎么当回事,这大小姐是被宠着长大的,哪能真的有什么烦心事,多半是无趣了。

但娇宠着的小姐,就是要人家哄着的。

她耐心询问:“可是下边人做事不认真了?”

李轻婵幽幽摇头,又被她哄了几句,才摆出哀戚的模样道:“我爹想把我嫁给一个花心大萝卜……”

“不会的,夫人肯定不会答应。”秋月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回去。

“要是我爹非要让我嫁呢?”

“小姐你就放心吧!”秋月当她是姑娘家思春,暗自忍笑,道,“你的婚事夫人说了算,就算夫人不管,也有别人管,怎么都不会让你……”

她说了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然后朝着李轻婵笑。

李轻婵莫名其妙,催着秋月说下去,她却不肯说了。

李轻婵皱巴着脸嚷嚷道:“你不要和我卖关子,快点把话跟我说清楚了……”

她小时候任性,长大了虽然收敛了些,但对着自己人还是很缠人,揪着秋月非要让她把话说清楚。

正纠缠着,外面又有丫鬟匆匆跑来,道:“小姐,世子来了。”

李轻婵心中一烫,慌忙去照镜子理头发,口中飞速道:“别让他进来,只能在外面等我。”

对李轻婵来说,现在表哥可能不是表哥了,而是未婚夫君,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未婚夫君”四个字在她心里翻来转去,让她脸上掀起层层热浪。

她自顾自地忸怩着,一旁丫鬟又道:“没有进来,太子也来了,正在前厅……”

“谁来了?”李轻婵猛地扭头。

“太子殿下,说是今日无事,跟着世子过来看看的。”

李轻婵拧着眉头鼓起了脸颊。

人家都说太子待人亲和,温文尔雅,她却不这么觉得。她还记得小时候总被太子欺负呢,那么大个人吓唬一个小娃娃也真好意思哦?

虽说因为小时候那点儿恩怨,太子向她赔了好几回罪,但李轻婵就是不待见他。

那毕竟是太子,近些年两人见面次数少,偶尔见了,李轻婵也已经懂事了,再也没叫嚷着说他是坏人,可太子却总做出惹不起李轻婵的姿态来,每每让她窘迫。

李轻婵可不想见他,柳叶眉蹙着,问:“他来府上做什么呀?什么时候走?”

丫鬟摇头不知。

她这么问的时候,前面钟慕期也在问太子:“你什么时候走?”

李铭致今日休沐,正在前厅招待两人,闻言低眉看着自己鼻尖,恍若什么都没听见。

太子笑盈盈道:“不急,我也许久未见阿婵了,跟她说会儿话再走。”

“阿婵可不想与你说话。”钟慕期说话没有丝毫委婉,听得李铭致额头一跳,差点忍不住打断他。

钟慕期自顾自接了下半句:“你明知道她自小就害怕你。”

太子神色未变,看向李铭致道:“方才进来时嗅到一阵桂花香,想来大人府上的桂花开得很好。”

在座的几个都是有心眼的,李铭致立刻就懂了他言下之意,道:“内人与小女喜爱花草,所以在庭院里用了点心思。太子若是不嫌弃,可以赏脸看一看。”

太子笑眼看向钟慕期,后者皱眉,点了头。

钟慕期与李家相熟,完全不需要下人带路,领着太子去了石径庭院,李铭致则借口有事避开了。

冯娴无事时喜欢摆弄花草,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是以府中花草繁茂,处处清香,很是别致。

太子随意看着,见下人远远跟在身后,侧目看了钟慕期一眼,接着先前的话题道:“她是真的怕我,不是你想让她害怕我?当我不知道呢,天天在她跟前抹黑我。”

他原本是去公主府找钟慕期的,正好撞见他出门,一听是来李府就特意跟过来了,结果很是遭人嫌弃,这时候也想给这表弟添堵。

“不管因为什么,她不愿意与你相处是真,你来找她说什么?”钟慕期神态自若,面上没有丝毫心虚。

太子哼笑了一声。

他二人沿着小路走了一段,太子又道:“我听姑姑说你要整治侯府了,可是想成亲了?”

平阳公主与誉恩侯的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钟平涟的存在让平阳公主吃了个暗亏,按她的性子,直接和离了,再铲平了誉恩侯也是做得出来的。只是三妻四妾在世人眼中是很正常的,她师出无名。

迟迟未和离,一是因为没有正当理由,二是不肯顺了这一家子的意。

她打的就是夺了这爵位,再把这一家子弄垮了的主意。

见钟慕期未答话,太子挑眉,道:“你想成亲,人家可答应?据我所知,你俩那亲事李夫人可从未当真过,所以不许人提起。”

钟慕期这才有了反应,却只是神色莫测地看了他一眼。

他也算是太子教导长大的,太子按他的性子猜了猜,道:“你又对人家小姑娘耍心眼了?”

“耍心眼又怎么样?”钟慕期驻足,伸手折了一枝桂花,道,“她迟早是我的,我只是加快了进度。”

“话说得太满了吧?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遇上别人,对别人动心?”

他这些年对李轻婵挺好,钟慕期不介意与他多说一些,道:“阿婵她看着娇憨,其实谁对她好与不好,她心里一清二楚。她只会对着亲近的人耍脾气,对着陌生人和不喜欢她的人,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胆子小得很。”

说着远处传来轻微动静,是李轻婵领着丫鬟不情不愿地往这边来。

“她要喜欢上陌生人很难。”钟慕期遥遥看着她,笃定道,“况且她娘不会让她远嫁,更不会让她嫁去人口复杂的人家,我是她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