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个dv,非常新,看着都没怎么用过一样,路银塘来回看了几遍,没想起来自己那时候买过dv,他对这东西根本不了解,摆弄了一下发现没电打不开了,他找出充电线充上电,出去了。
“爸,你找出来的那堆相机里有个dv不是我的啊,我没买过。”路银塘啃着李子低头看手机,随口跟老路提了一嘴。
夏槐序刚下班,给他发了后天的车次,让他去接,生怕他忘了,特地提醒他。
夏主任:我明天还提醒你。
夏主任:别忘了我。
路银塘扔掉手里的核正想回复,结果手机电量告急直接黑屏了,他啧了一声,去客厅充上电,老路打开厨房门把做好的菜端出来了。
“肯定是你的,就你买过。”老路推了推眼镜,“就是那个和你现在用的很像的是吧,那就是你的,你高考完的时候往家搬东西就在你装书的大箱子里我找到的。”
路银塘愣了一下,怪不得他看着眼熟,好像就是和夏槐序送他的那个一个牌子,也像是一个系列,颜色也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完全一样的型号。
“是吗,我没记得用过啊。”路银塘嘀咕了两句,跟着进去帮忙盛饭了。
明天姥姥要回家了。晚饭做得很丰盛,边吃边聊了很久,后天夏槐序回来。路银塘心情很好,话都多了,姥姥挺惊讶说谈上恋爱谈开窍了,嘴都甜了。
“一直甜啊。”路银塘给姥姥剥着虾说。
吃过晚饭三位老人要出去散步,路银塘懒得去,留下收拾,这个活老路放心他干,把锅碗瓢盆放洗碗机里再擦擦桌子就行了,不会的是弱智。
“他在过日子上不就是弱智吗。”姥姥在门外说。
但我男朋友不是,路银塘心想,我男朋友是高材生。
高材生的消息他还没回呢,收拾好厨房后路银塘回客厅把手机充电器拔下来,边回消息边往书房走。
已上路:忘了你也会再记起来,别害怕。
夏主任没回,估计在洗澡了,路银塘把手机放书桌上,拔下dv的充电线打开看,充了一半的电,能打开了,功能也都正常。
路银塘打开设置看了看,没有内存卡,录的视频可以直接储存到机器里,不知道是没买内存卡还是丢了,路银塘根本想不起来高中他什么时候买过这个,直接打开相册看过往视频,结果就只有五个,时长最长的才二十多秒,下面显示的日期确实他高中那几年。
他按照时间,点开了时间最早的那个视频,有声音,很吵,是在学校操场上录的,路银塘觉得场景眼熟,结果下一秒只穿着校服短袖的自己飞一样从镜头前一闪而过,镜头毫不犹豫地追过去,录上了他的背影,结束了。
还真是他的,路银塘记得这应该是高一刚开学学校体测,他们好几个班一起,他那时候还不懒呢,五十米跑了小组第一,别的就忘了。
第二个视频更短,只有十秒,一点开就是镜头正在拉近焦距,视角好像是对面的教学楼走廊,拉近了对上焦,还是路银塘,倚靠在走廊阳台上只有一个侧脸,在跟同学聊天,这会儿是冬天了,高一下学期,他穿着很厚的冬季校服棉衣,领子拉到下巴上,皱着眉听得认真,露出的侧脸非常帅。
顺着时间往下看,第三个是高二上学期,差不多秋天了,一点开镜头对准的还是路银塘,敞着怀撸起袖子在学校课后的兴趣班写毛笔字,低着头非常认真,这次是隔着窗户拍的,路银塘太专注,这次拍的时间最长,二十多秒才停下。
都是偷拍,但又不算是让人不舒服的偷拍,镜头角度都很正向,只有很欣赏镜头对准的人才能拍出这种视频,路银塘心里感觉挺微妙的,倒没生气,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挺有意思。
第四个是高二下学期,镜头里路银塘像忽然变了个人一样,前三个视频转换得太快,这样一对比就看着格外明显,路银塘高二下学期末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一点没有前几个视频里肆意张扬的气质,就算只有一个背影也很明显,他非常懒散地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兜,慢吞吞地沿着路灯下面的路边走,鞋子踩在雪地里吱呀吱呀的响声也录进去了,路银塘一直走到校门口,没有了。
这些路银塘已经都不记得了,这都是他高中生活里最普通的一天又一天,他自己都没印象,偏偏有人一直在默默在意,甚至记录下来,像笃定自己要进行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仅有的几次拍摄也都匆忙结束,像路银塘的高中生活,没有结果地结束了。
路银塘点开最后一个视频,这个只有八秒钟,这次打开没有对焦的过程也没有拉焦距,镜头从地面晃了一大圈举起来对准了操场上人山人海里的其中一个,非常准确地找到了穿着和所有男生一样白衬衣的路银塘,正微微仰着头看着天发呆,恰巧有风吹过来,他的头发动了动,镜头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们那一届的成人礼,高三上学期刚开学就举办了,天气还热着,这件事路银塘记得,他不想让爸妈去参加,那时候他刚转班,和爸妈已经一个暑假没说话了,但爸妈还是去了,而且两个人都去了,很开心地给他系上了领带,甚至老路还买了一个很贵的领带夹送给他做礼物。
但路银塘已经无心在意这些了,他又把最后这个视频重新点开看,很有耐心地从一数到了六,视频也从一秒到了第六秒,然后他又听到了刚才一闪而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声音。
第六秒有人问了句在拍什么,声音莫名熟悉,第七秒,他听见离镜头很近的声音,有些低地说了句:“随便拍的。”
路银塘听清后手迅速抖了一下,dv掉在桌子上哐当一声,他没动,盯着又开始重复播放的屏幕,难以置信地僵住了。
太熟悉了,这个声音,是他每一天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过想他,也说过爱他,客气地和他打过招呼也叫过他最亲密的称呼,是把他浑噩梦中叫醒让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在这么这么多年里,把路银塘三个字在心里反复念过无数次的人但在二十年后电梯门口又一次见面,夏槐序愣住的那几秒里,还是没能把路银塘的名字叫出口,像高中时期每一次和他擦肩而过,以及再次重逢时下意识想要叫住他的那一声。
夏槐序面对路银塘这个人的时候总是犹豫再三,仍然缄口不言。
作者有话说:
算是个小伏笔吧关于暗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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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外派交流结束前照例要开研讨会,夏槐序上午结束了一台大型手术,匆忙吃了午饭才去会议室,这种会一般要开更久,不吃口饭受不了。
明天就走了,回去后有两天的休息,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夏槐序天天除了手术病号脑子里琢磨的就只有路银塘,琢磨他最近有没有好好抹 ???.?????.???整理 药,有没有正常吃饭,情绪怎么样了,有没有搬回去……有很多值得他认真想想的事情,连开会都在走神。
夏槐序能猜到路银塘应该是去看过医生了,昨天给乔心远打电话问这事儿,乔心远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把电话挂了,他不会撒谎,一下就露馅了。
想到路银塘一个人去看心理医生夏槐序心里就闷闷的疼,他后悔那天晚上多嘴问了那一句,又不是很后悔,他问与不问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没有这次的事也有其他事引出来,他不愿意看路银塘难受,也不想他一直藏在心里消耗自己。
这是个没法两全的问题,偏偏这个时候夏槐序出差,事情变得僵持不下,是让他最不舒服的一种状态,但他更怕路银塘不舒服。
路银塘忽然跟他说对不起那天晚上夏槐序几乎一夜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路银塘那副样子,有点小心,乖得不行,夏槐序越想心里越钝钝的疼,他总是非常容易心疼路银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没有心疼他的机会,他见不得路银塘难过,哪怕路银塘偷偷搬他走也不愿意说重话,怕路银塘伤心。
他想了一天一夜回去怎么跟路银塘谈谈,想到最后还是不愿意强迫路银塘去干什么,只在心里决定,无论之后路银塘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舒服,怎么都可以。
夏槐序只默默给路银塘划了一道底线不可以分手,也不能搬走,问题是可以在以后慢慢解决的,他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下午的会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夏槐序上去简单讲了次话,后面的内容一直没听,会议一结束他就站起来出去了,到卫生间洗了洗脸才觉得脑袋里没那么不清醒,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回办公室。
还没到下班时间,科里挺忙的,夏槐序在自助售货机买了瓶咖啡喝,刚坐下趴在桌子上休息了没多久,办公室门被敲开了,他抬头看了眼,是科里护士。
“夏主任,外面有个病人找您,有什么事也没说,要不您过去看看。”
平时病人和患者家属找到办公室来的事情也不少,夏槐序嗯了声,让护士先走了,他喝了几口温水后才穿上白大褂出去。
刚才的护士站在护士台那里和一个人在说些什么,夏槐序往那边走过去抬头看了一眼,拿口罩的动作当即顿住了,在原地愣了两秒才继续走过去,脚步快了很多。
路银塘笑着跟护士道了谢,一转头就看见夏槐序一脸惊讶地往这边走,目光紧紧盯着他,没有错开,一直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