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自己清楚,真正的问题一直出在你和你自己身上,只是你男朋友给了你面对的勇气,你的这份勇气可嘉,但没有用对地方。”

林主任没有跟他说什么叫用对地方,该用到什么地方,他知道路银塘明白。

路银塘一直是个很有数的人,大多数事情上他都能做到随心所欲只是因为他不在意,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不在意自己的心理状态,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他在意父母,同样的,现在他也很在意夏槐序对他的爱和付出。

他始终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问题,父母对他的爱让他伪装自己的病情,而夏槐序让他想要面对自己,解决问题。

路银塘总说不想夏槐序为自己付出很多,可他自己都没有做到,其实他应该早点想明白的,感情里没有谁为谁付出这一说,他们想要改变的、拼命奔向的维护的,只是这段感情,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感情。

因为太珍贵了。

太阳西斜,暖调的光照在挡风玻璃上,路银塘面无表情地落下遮光板,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外面巨大的太阳,那么炽热的光线,仿佛是秋天最后的烈阳。

秋天正在过去,转眼又快是一年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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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进入中旬后开始降温了,虽然不至于多冷,但昼夜温差变大,容易感冒,夏槐序裹着一身冷风下班,到酒店先给路银塘发了消息,让他上下班不要骑电瓶车了,这个温度必须开车。

路银塘没回,夏槐序习以为常地给手机充上电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手机正在响,他擦了擦头发走过去,是路银塘打过来的视频电话,夏槐序挺意外的,立马接了起来。

“你那边也降温了吗?”

路银塘的脸在视频里卡了几秒,声音先出来了,夏槐序看着他明显瘦了一些的脸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不如北京冷。”

然后两人都没在说话,只在屏幕里看着彼此,很多天没有这样面对面了,哪怕只是视频,也一周多没见到对方的样子,见到了才发现真的很想念。

过了几分钟,夏槐序好不容易看够了,才问:“周末好好休息了没。”

“休息了,昨天还跟乔心远一起吃饭了。”路银塘笑了笑,“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夏槐序也笑着很配合地问下去。

路银塘笑了会儿才说:“他说我们特别般配。”

夏槐序慢慢坐到床上靠着床头,很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人,“算他说了句正经话。”

“可不容易呢。”路银塘小声说了句,偏头看了看旁边,他在自己家里,也不知道看什么,夏槐序没问,看着他乱瞟,过了会儿他回过头重新看着屏幕,更小声地说了句:“我今天特别想你。”

然后低头把半张脸埋进胳膊里,只露一双眼睛在刘海下面盯着夏槐序。

夏槐序没有笑他的不好意思,原本很久没见到他就很温柔的目光变得更柔和,甚至都有些心疼了。

“这周我就回去了。”夏槐序把手机拿得近了些,“今天才想吗?”

“一直想,今天特别想。”路银塘面对夏槐序的询问一直很诚实,也不嫌肉麻,想说什么就说了,说完还叫了他一声:“夏槐序。”

夏槐序很快应着,“在呢。”

路银塘还是那样只露出眼睛,看着夏槐序,声音闷闷地说了句:“……对不起啊。”

他看到夏槐序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眉毛都皱起来,忽然发红的眼睛里是被他的道歉说出来的心疼,只看了他一眼就拿开了手机让自己躲到了镜头外面,然后路银塘听到了抽纸的声音。

路银塘一下坐好了,张了张嘴想叫夏槐序回来,但他犹豫了一下,等了半分钟才叫人,“你别哭啊,我只是……我本来就该给你道歉的,这么多天我都……”

“路银塘,不要跟我说这个。”夏槐序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说下去,回来重新看着屏幕,眼睛仍然是红的,“我说过,你在我这不会有错。”

路银塘马上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好,不说了。”

夏槐序看着路银塘认真的表情,心里冒出来针扎一样细密又尖锐的痛,无比后悔自己答应路银塘来出差。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最难受的是你,不要给我道歉。”夏槐序的声音因为忍耐有些沙哑,带了点鼻音,更加低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路银塘声音很闷地嗯了一声。

“你好好上班,等我回去,我听你的话了,你也要听我的,好吗。”夏槐序说。

“好。”路银塘又点头。

挂了电话已经快半夜了,路银塘浑然不觉,只觉得没说多少话就结束了,他摸着发烫的手机,屏幕上的裂纹还在,他没有换新的,想等夏槐序回来陪他换,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但他就是想让夏槐序陪他去换。

洗漱完回床上躺着,夏槐序走了的这么多天里路银塘第一次没吃安眠药自己睡着了,脑子里都是夏槐序今晚眼睛发红的样子。

夏槐序肯定能猜到自己怎么了,但他没有问,路银塘就也没说,那句对不起根本控制不住就说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该说声对不起,但同时他也知道,夏槐序不需要他的对不起,他从来都不会责怪路银塘的一切,只要他好,夏槐序什么都能退一步。

这些路银塘早就明白,只是想了很多后才真正的想明白,他需要夏槐序,夏槐序也需要他,无关付出,两人没了对方都不行,路银塘想到夏槐序刚才的样子,他第一次见夏槐序情绪波动这么大,特别心疼,也是真的很想他,在医院里的时候格外想。

思念是会不断叠加的一种情绪,路银塘想人想得感觉时间都变慢了,一直数着日子熬到周四下午放中秋假,路银塘才觉得有了那么些盼头。

从学校出来路银塘回了趟自己房子,他昨天联系了搬家公司,今天上门把他经常用的东西都搬走,剩下的就还放在这,这房子算是彻底开始闲置了。

夏槐序出差快两周了,家里落了点灰尘,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都搬进客厅后就走了,路银塘付了钱,站在客厅犹豫了半天,懒得折腾,还是想等夏槐序回来和他一起整理,转身就走了,回家过中秋。

临走前去书房把夏槐序送他的dv带上了,今天姥姥也在,带回去给他们录几段视频,拍拍照片留纪念。

夏槐序的黑色A7停在车库,已经修好了,路银塘开着这辆车回去的,顺便给夏槐序发了个视频,让他看看自己的车,修好后还没给他看过呢。

过了几分钟夏槐序打了个视频过来,他在办公室吃晚饭,今天出门诊刚下班,衣服还没换,手里拿着筷子,视频一接通他就眯了下眼睛,估计是没想到路银塘开他车出去了。

“回家过中秋吗。”夏槐序问,“帮我跟叔叔阿姨问好。”

“收到。”路银塘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开得很专注,“他们前几天还问你回来了没,叫你吃饭。”

“快了,还两天。”夏槐序吃完了,把饭盒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看着专心开车不看镜头的老师,“说去接我,别忘了。”

路银塘看着前面笑了笑,哄他:“没忘,我都定闹钟了,肯定把你接回家,行吗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