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银塘很白,脸上没有其他的痣,这一颗也很小,是颜色特别浅的褐色,不是泪痣,就在眼睛正中间下面,下睫毛挡着,夏槐序之前都没发现过。

现在看到了,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夏槐序伸手摸了摸路银塘的肚子,“快饿死了?”

“没有,骗你的。”

路银塘往前倾了倾上半身,两手撑在桌面上,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槐序,第一次位置调换,路银塘和他对视一会儿,发现夏槐序在笑。

“笑什么。”路银塘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低头在夏槐序鼻尖上亲了一下。

“我没洗脸。”夏槐序说。

路银塘看了他一眼,又亲了一下,“不嫌弃你。”

夏槐序抬手搂住他的腰,还是那个姿势微微抬头,在路银塘的脖子上亲了一会儿,没留印,就是用嘴唇碰着亲,从下颚处碰到锁骨附近,路银塘大概早上又洗澡了,身上全是沐浴露的香味,夏槐序闻着这股和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鼻尖跟着从他脖子上划下去,又多亲了几下。

路银塘低着头,觉得痒,但没躲,过了会儿他才开口打断这人,“你没完了?”

“有完。”夏槐序摸了摸他的腰,“得送你回家。”

“知道还不走。”路银塘瞪着他,耳朵尖是红的。

“现在走?”夏槐序问。

路银塘偏头跟他对视了几秒,忽然低下头,“十分钟。”

夏槐序声音很低地笑了一声,站直了跟路银塘换了下位置,路银塘坐到桌子上,勾住夏槐序俯下来的肩膀,夏槐序站在他腿间,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搂着他的腰,接了十分钟很安静的吻。

他们亲过的次数不算很少了,路银塘摸索出一点儿夏槐序接吻的习惯,喜欢抓着他的后颈,或者扣着他的下巴,力气恰到好处,不会让他觉得疼,也让他挣不开,偶尔用手指轻轻蹭几下,另一只手放在他腰间,搂得很严实。

路银塘能感觉到夏槐序是掌控欲有些强的人,他能容许的界限很广,但超出这个范围他是不会允许的,比如接吻的时候他不想让路银塘躲,就不会给路银塘躲的机会。

路银塘并不反感夏槐序这样,他挺享受的,夏槐序每次对他说点儿带着命令意味的话时,他都有点儿腿软,不是怕,是心里动得太厉害了,受不了。

现在他就挺受不了的,夏槐序温柔的时候他容易心猿意马,强势的时候他就没心思想别的,完全跟着夏槐序走,手伸进人家衣服里自己都没发觉,直到被夏槐序带着往卧室走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这家估计回不去了。

夏槐序还没洗澡,直接带着路银塘一起进了浴室,淋浴头的水放下来时他才放开人家,有些装模作样地问:“你还要洗吗?”

路银塘后背都淋湿了,听见这话也没说出什么,他喘得厉害,半天才往后面墙上一靠,“洗,但是等会儿……出去吧,我容易缺氧,没劲儿。”

夏槐序又低头去亲他,手沿着路银塘的运动裤边划了半圈,指尖贴在他腰上,“嗯,好。”

其实也不用他多有劲儿,在这之前路银塘还想过这事儿怎么做,要不要一人一次,第一次谁来……想的挺多,没用上,路银塘被夏槐序握着胳膊往床上一扔就知道自己想的全都没用了,夏槐序的劲儿是真大,对他这个人掌控欲也是真的重,路银塘之前从来没这么直接的感受过。

“手不要动。”

夏槐序的声音很沉,像深夏晚上外面的风,卧室里连台灯都没开,太阳刚落下,窗外的夜幕还是很深的蓝色,透过只拉上一层的窗帘给整个房间都渲染上一层蓝色的滤镜,路银塘盖住眼睛的手被夏槐序拿下去,他被迫睁开眼,觉得眼前晃着蓝色的水纹,他头晕,没有着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听见夏槐序还在。

没过很久,但路银塘觉得过了非常久后,夏槐序低头在他肩膀上亲了一下,“翻身。”

路银塘抬手捂住脸,低声问:“还没好?”

“好了。”夏槐序很轻地笑了一声,握着他的肩膀翻身,露出线条流畅好看的背,路银塘真的很白,有点儿肌肉,但也瘦,看着就没怎么正经锻炼过,夏槐序在上面摸了一下,没用劲儿,掌心贴在路银塘的腰窝上面一点,“疼?”

路银塘翻过身趴着,把脸埋进被子里,摇了摇头,凑过去在夏槐序撑在他脸侧的手腕上亲了一下,只问他:“你……是不是早想好了。”

“没有。”夏槐序在他后颈往下慢慢亲着,“你老觉得我做事深思熟虑,有把握才动手,是不是?路老师,跟你在一块儿我情绪没那么稳定,临时起意的事儿我也会做。”

路银塘想问他说的有把握是什么,夏槐序却好像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直接说:“和你在一起这事儿,我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把握。”

夏槐序的吻没停,贴着路银塘的侧颈和耳边亲,声音沉沉浮浮的,全荡进路银塘耳朵里,又稳又暖的嗓音,听得路银塘有点儿抖。

“特别奇怪,我只要看见你,就会变得不管不顾,很不像我,但真的是这样。”

路银塘说不出话,他的额头抵着因为有些难受蜷起来的手背,张了张嘴,只短促地发出一声含糊的音调,吐出口气,反手抓了抓夏槐序的手臂。

“难受就给我出个声儿。”夏槐序哄着说了句,轻轻摸了摸他的腰侧,往下滑,按住了他的大腿,“你没安全感,又不愿意开口跟我说,问我,自己憋着,觉得时间久了就忘了,是不是。”

路银塘张开手掌捂住了半张脸。

夏槐序握着他的手腕拉开,让他翻身面对自己,路银塘的头发乱成一团往后散开,露出额头,别人这样会显得成熟,偏偏他不一样,看起来更年轻,甚至像是稚嫩,修长的脖子绷得很紧,仰着头,非常好看,夏槐序很喜欢他这副样子。

“是不是?”夏槐序按着他的肚子朝他俯身,非要他回答,压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是吗,路路。”

路银塘猛地偏开头,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像死了一次一样,浑身都有些抖,也咬不住牙关,从口中漏出很短的窒息一样的声音,他抬手抱住面前这人,心里升起从未有过想要跟他亲近一些的冲动,让他没忍住猛地咬在夏槐序肩上,终于能说出话了。

“……是。”

对路银塘来说这是个过于亲近的称呼,随着年纪增长连爸妈叫得都少了,真没人这么叫过他,他也没想到能从夏槐序口中听见,被他叫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语气,有些模糊,但又刚好能让两人都听清,两个字被夏槐序过于温柔的语气黏在一块儿了似的,不像在叫人,像在哄他。

过了一会儿,路银塘才慢慢松开嘴,放过夏槐序的肩膀,他又在那里亲了亲,他浑身都有些麻了,但还是一秒都不等地开口了:“但我真的……把你看得很重要。”

“我知道。”夏槐序被他抱着,没有动,等他缓过来后才低头亲他,安抚地摸他的肚子。

路银塘的肚子上脏了,但夏槐序洁癖失灵,根本没觉得有什么,随手拿过纸巾给他擦干净,然后在床边摸了摸,没有摸到刚才拿完随手扔出去的安全套,他没再找,都是而是去问闭上眼还在喘气的路银塘。

“东西呢,刚才是你放的。”

路银塘睁开眼,似乎是被他的话震惊到了,过了会儿才问:“还来?”

夏槐序笑了一声,“不好受吗?疼就不来了。”

没有不好受,也不疼,夏槐序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路银塘堪堪缓过来,抬了下腿踩着被子,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没。”他叹了口气,“你别把我……逼得太狠就行,我真受不了。”

挺奇怪的形容,不像个语文老师说出来的话,但夏槐序听懂了,“好,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