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长得倒也很是漂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精气神并不是很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丧疲倦的模样,目光中也满是倦怠,像是心死了,身体也难以再支撑下去的感觉。
女人就站在她当初捡到小崽子的那个位置上,目光怔然出神,一站就是站了许久,最后太阳彻底落下山去,黑暗即将侵袭而来的时候,女人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
“稍等。”沉玙从暗处慢慢地走出来,抬眸看着那女人,越是近,她越是能够看清她脸上的倦容,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得到好的休息了。
女人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怔愣,旋即眉头轻蹙,不是很能明白她为什么将自己叫住。
沉玙指了指左侧的一个位置,说:“你在这里曾经遗弃过一只幼崽?”
女人脸色一白,再然后看向她,沉声问道:“孩子是被你捡去了?”
沉玙很坦然地点点头,接着说:“我是捡到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你既然已经遗弃了,并且我捡到了,那么她就是我的了。”
“只要是我的,谁也不能轻易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沉玙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不过在看着女人那惨白的脸色,最后还是补了句:“不过你放心,我对她会很好的,她一定可以很开心的长大。”
女人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捡到了就是她的?可是她这个捡到了不是什么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妖啊!
“她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之所以会过来告诉你一声,也只是出于妖道主义跟你说一声,减轻一点你心里的负罪感。”
沉玙唇边勾起一抹略显凉薄的笑意,这个女人既然已经将孩子遗弃在这里了,却又时常会过来看看,难道为的不就是减轻一点她心里的负罪感吗?
女人仿佛被她戳中了什么痛点似的,脸色越发的惨白,眼圈渐渐的泛出了绯意,咬着唇忍耐着自己情绪。
沉玙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也不算是真的那么冷血,她对那小崽子也是有感情的,可为什么又舍得将她丢弃呢?
“鹤潆。”女人哑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的继续道:“她叫鹤潆,潆洄的潆。”
沉玙微愣,看着女人这样子,沉默了片刻后说:“我会告诉她的名字叫鹤潆的。”
听到她这样说,女人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丝淡笑,很牵强,但也比先前那样好看一点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沉玙继续问。
女人对于她这个问题先是有些怔愣,随即低声道:“鹤沅。”
沉玙点头,随后看着鹤沅的眉眼说:“我觉得你的气息很奇怪,有种不相容的感觉。”
鹤沅眉头轻蹙,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有些东西是不能说的,一说就会让人感受到一点不对劲来,现在沉玙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说:“我可以进入你的魂海里查看一下吗?”
贸然有一个妖提出要进入自己的魂海,是个妖都要迟疑的程度,鹤沅就迟疑了,而也就是她迟疑的这片刻,她的脸色突然巨变,整个人都显得痛苦极了,抱着脑袋眼睛变得赤红,里边渗出浓浓的恨意,努力咬牙说:“你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在我身上!”
体内两魂在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沉玙见此情况也没有任何犹豫的进入鹤沅的身体,先是放出大量的灵力护住魂海,随即看着魂海中缠斗在一起的两团魂,她在其中一团魂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她印象再深不过了,前不久自己才将对方的妖丹碾碎。
她抬手将鹤沅的魂拉了回来,对着那道黑气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人真是影响人心情的存在,上一次害她重伤 ,这一次又躲在自己小崽子的亲生母亲身上,手段真是下作恶劣。
她没有想要跟黑气废话的想法,接连的攻击迫使黑气应接不暇,一步步被她逼到了绝境上,而他或许也自知这次逃脱不开,竟然发狠的想要拉着她们一起同归于尽,只是他如今不过一道残魂,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沉玙直接抬手伸进黑气中,明明是伸进一团气体中,而她仿佛是真的掐到了男人的脖颈,迫使他发出嗬嗬的声响,猛然一拽将他拽离鹤沅的魂府。
等他们离开鹤沅的魂府后,鹤沅好似感受到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似乎有什么终年附在她身上的沉疴被人剔除,就连呼吸都比以往轻松很多。
她睁开眼睛,怔然的看着被沉玙困在掌心的灵力,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身体之所以会变得疲累,是因为她心境变化的缘故,以为是自己结婚后其实并不开心所导致的,但不曾想会被这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魂寄居在她身上,妄图有朝一日鸠占鹊巢。
“他你打算怎么做?”沉玙漠然的看了眼那团黑气,在魂海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猜想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如此看来的话,自己捡的小崽子还是这杂碎的种?
不过自己捡的那小崽子这么可爱,肯定不会像她这个杂碎爹一样。
鹤沅甚至于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扭过头漠然道:“飞灰湮灭吧。”
这样的人,不配有下一辈子。
“不!你,呃啊”男人的怒吼声戛然而止,彻底从这个世界湮灭。
解决完那杂碎,自觉自己也已经把话带到了的沉玙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多待的必要,随意的跟鹤沅说了句话之后,转身瞬间消失在她跟前。
鹤沅怔怔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随后捂着胸口蹲下来哽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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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玙回到家中后,她推开门就看到了小崽子趴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她脚步不由微顿了片刻,对这小崽子是越发的心疼起来。
自己的妈妈将她丢弃,父亲又是那样灭绝人性的妖,人生刚刚出生的这段时日是真的坎坷。
她上前将小崽子抱起来,化作本体将她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不过没关系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她会待她很好的!
陷在沉玙柔软的毛毛里,小崽子舒服的发出了几声哼哼,睡得格外安心。
看她又睡过去之后,沉玙在心里嘀咕了句幼崽都是这么能睡的吗?再有 ,她捡她回来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从来没有见她化形过?
她脸色一僵,眼里有些凝重,总不至于是这小崽子还不会吧?不应该吧?妖族会化形这不是本能吗?
她心里疑虑重重,最后看夜深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憩,只是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思绪却没能很好的遏止住,杂乱的在她脑海里翻飞,扰得她睡梦不宁。
等次日很早就醒过来了,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将肚子上的小崽子放到一旁的床上,出去给她熬小米粥吃。
等她出去后,床上的小崽子睁开了眼,懒懒的看向门口的方向,直到等到了那道人影之后,眼里才焕发出光彩,扑腾着翅膀想要她看见自己。
沉玙将显得有些激动的小崽子抱在怀里,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还不会化形?化形没道理不会?”
听到她的话,小崽子歪着脑袋想了下,随即白光一闪,沉玙怀里的白鹤小崽子霎时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小肚兜,眼睛纯净得像是两个万年孕育而出的黑宝石,泛着清润的光泽。
怀里崽子一变身,就连重量都发生了一点儿改变,沉玙连忙用了点儿力将她兜住,看着她身上的小肚兜,眼里有些好奇,这肚兜上边竟然还绣有一只熊猫抱着白鹤幼崽睡觉的画面。
这不就是她们两个的本体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