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杼:“……?”
他啥时候想延误工期了,分明他比谁都要着急。
张县令也没解释,自顾自地道:“无论如何,这河渠务必要在年底修好!”
义正言辞,掷地有声,一下子就说到了裴杼的心坎里去。他上前,亲切地握住对方的手:“张大人,万万没想到您竟然如此贴心。”
张县令气地笑了出来,真会装啊,若不是他派人去各处县衙商议过,自己还真要被他给骗了过去。
就在前两日,魏平骤然登门,同他们商量这工期能否稍稍往后延一延,最好拖到明年春天。魏平循循善诱,态度比上一回不知好了多少。这一来,今年裴杼走马上任,与上一任陈县令的政务才交接好,二人之间的政绩划分也不是很明显。若是河渠在年底前完成,旁人兴许还以为这中间有陈大人的一份功劳。
这二来么,永宁县县衙还想借着这同一件事再找州衙多借一笔钱,望其他各县能够成全。
成全?成全个屁!
张县令如今望着裴杼那张脸还觉得心里膈应。这人年纪轻轻的,还未及冠,心眼儿怎么能黑成这样?他们刚被州衙训斥,人家杜别驾都威胁拿年终考评威胁他们了,要是再没点功绩撑着,他们还有何颜面亲上峰网开一面?这河渠虽然不是在他们县境内,但也算是他们的功劳。裴杼想独吞,根本不可能!
至于永宁县想捞钱,那就更不可能了。裴杼想要州衙托底,可他们却难借到钱,工期越是延长,他们花的钱越多。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一步到位。
张县令估摸着,其他诸位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不会巴巴地将人送过来。
说来说去还是裴杼那小子太狡猾,这回他们是吃了大亏了。
各县城送过来的人犹如及时雨一般,瞬间抚慰了裴杼焦急难耐的心绪。更难得的是,这些人都用不着他花钱。果真远亲不如近邻,跟其他几个县打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因有这些人助力,又有几个县令反反复复地盯着,河渠开挖进展神速。
众人又热火朝天地干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三月期限的最后一日,即将完工。两万多名百姓停下锄头,等着永宁县的人验收,若是他们觉得各处妥帖不出错,那这河渠就算是彻底成了。
蜿蜒而下的潮白水河畔忽然多了一处天坑,四周山峦起伏,宁静安详。虽然未曾蓄水,但是裴杼已经可以想象明年这片水域蓄满水将会是何等风光。
站在山顶俯瞰,裴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成就感。
熟悉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裴杼回过神,发现第二项任务俨然完成了,“水到渠成”成就奖励已发放。
这回掉落的奖励袋有两个,二选一,一个貌似是种子,具体是粮食作物还是经济作物不得而知;另一个,似乎是什么赚钱的方子。
系统给的应该都是好东西,说实话裴杼两个都想要,但眼下却不得不作出取舍,拿一个永宁县最需要的东西。
最缺什么,就得拿什么。
裴杼陷入了挣扎,犹豫许久之后,终于伸出了手。
第14章香胰
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三张漂亮的洒金笺。一张写着玻璃方子,一张则是茄皮紫釉瓷器,最后一张仿佛是送的,不过是个香胰方子。
确实都是能赚钱的好东西,尤其是前两者,若是造出来,卖价肯定高得离谱,光是想想都觉得钱途无量。可惜玻璃太扎眼了,弄出来也保不住;紫色瓷器工艺高不说,还得引入一种叫珠料的钴土矿,短时间内想必是弄不过来的,先待定,等有了渠道再试一试。
永宁县一穷二白,眼下只能选择建个香胰厂了。香皂这种东西,裴杼上学的时候就做过小实验。当时做的简单得很,不过这道方子的原药却十分丰富,不仅有各色中药,还有许多香料,密密麻麻的配方,看得人眼花缭乱。但究其根本,仍旧还是最简单的皂化反应罢了。
裴杼又想起了已经消失不见的另一个小匣子,心中不免遗憾,不知那里面是什么。
眼下当务之急是赚钱,有了钱,才能做更多的事,裴杼只能寄希望于下回完成任务还能看到种子选项。
让他瞧瞧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嗯……兴建工厂一座,完成“琳琅满目”商品成就,任务时限,三个月。
裴杼握着方子笑了笑,系统安排的任务接应得还挺顺畅,真是一点没让他闲着。
从山顶一路往下,沿着水库边缘转过一圈后,裴杼等人也没看出任何不妥,王绰也仔仔细细看过,这水库他已经推演了无数遍,不会有错的。
两万多工人还在旁边等着,裴杼知道他们着急回去,赶忙宣布今日正式完工,将剩余的钱发下去,并将早已煮好的粥端了上来。
为庆贺今日完工,裴杼特意让人拿了九百多斤的腌肉切好运过来,虽然不多,但是每个人都能分到几块。
水库未来是否能够缓解洪涝百姓们不得而知,反正目前来看只是个大坑,他们在此挖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多少真情实感,可眼前的肉却是实打实的。众人没想到今儿还能有口肉吃,打饭的时候都欢天喜地,等聚到一块儿的时候还在比谁分到的肉大。
其实都差不多,但是谁让他们许久没吃到肉呢,没话也要找话聊。
“先前还以为永宁县小气,原来只是没到大方的时候,今日的粥格外厚实,还有这么多的肉,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
“这些天苦是苦了点,但是好歹能拿到钱,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今年也能跟着过个好年。”他们是隔壁安平县的,安平县虽然没穷成永宁县这般,但是在其他几个县中也算是垫底的,贫苦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谁说不是呢,哎?我这几块貌似还是腿肉,吃着真是香,咸津津的,这得花多少盐啊?”
无独有偶,过来看热闹的张县令也在问这事儿。如今盐价也不低,裴杼哪儿弄来这么多的盐?
郑兴成只冷笑。
裴杼摸了摸脑袋:“上任陈县令治理有方,衙门库房里剩的。不过现在也没了,都用光了。”
张县令狐疑:“那陈大人还真的挺会攒。”
“谁说不是呢?”裴杼眼神直往两边瞥。
郑兴成冷笑的声更大了,什么衙门里剩的,分明是裴杼抢去的!陈大人同他好不容易弄来这批盐,准备年末转手卖个大的,结果还没赚到钱就被裴杼给查到了,不由分说给霸占了去。嘴里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他们好,免去他们触犯国法、来日被清算。
郑兴成如今想到这事还气得心口疼,这裴杼同他天生犯冲!自从裴杼过来之后,占了他多少好东西来着?他都数不清。
盐的事裴杼不愿意多提,又将话题往水库上面引。如今没有蓄水,这水库还差点意思,等到明年蓄上了水,必能成为幽州地标。届时他再起一个不同凡响的名字,还怕没有文人墨客过来写诗诵词么?
振兴永宁县的事业蒸蒸日上,裴杼一高兴,直接凑到张县令跟前道:“如今河渠完工,还得多谢诸位县令大人帮衬。永宁县虽然不富裕,可做一回东道的钱还是有的。不知张大人近期可有空闲,我再约了其他诸位大人,咱们一道聚上一聚?”
说起来,大家还没坐下来好好了解一番呢。
张县令挑眉,看傻子一样盯着裴杼:“你想造太守大人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