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霍一清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出门,靠着家里的余粮度过每一天,醒了吃,吃完睡。他把手机的电板取了下来,就没有人来骚扰他了。

可是荆扬明明知道他家的地址,他也没有来。

是不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霍一清有时候也会自暴自弃。

不过他还是不敢的,而且要死的话早就该死了,遭了这么多罪之后再去死,太划不来了。

等到了一个星期过去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霍一清。

霍一宁回来了。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打通,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推开门发现家里冷清得有些诡异,一丝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冲到卧室却发现门是反锁的,他有大门的钥匙,但是却没有单个房间的钥匙,而且霍一清从来不会反锁的。恐惧在心底蔓延,霍一宁敲着门,“哥,你在里面吗?你在吗?你应一声。”

他心底越着急,敲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是用整个手掌在砸门,“哥,求你开门,开门好不好?”

霍一清正躺在床上吃着垃圾食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薯片还没放下来,就光着脚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把门反锁了,折腾了半天才打开。

一开门就看见几乎要哭出来的霍一宁。

“你怎么来了?这是怎么了,哭了?”

霍一宁看见完好无损的霍一清,先是在心底长吁了一口气,有点想哭然后又有点想笑,他搂住霍一清的脖子抱住了他,“你吓死我了,哥。”

霍一清让他抱了一会儿,把他从身上推了下去,“得了,别腻心了成吗?”

霍一宁眼睛还是湿润的,可怜地看着霍一清。霍一清被他的眼神弄得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把手上的薯片递给霍一宁,“要不要吃一点?”

霍一宁摇摇头,“不吃。”

霍一清瞥了他一眼,“还真难伺候。”然后又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擦眼睛。”

霍一宁接了过来,敷衍地擦了两下。发现霍一清还穿着短裤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忙把他扯回床上塞到被窝里,“哥,你等等,我给你做饭吃。”

霍一清拉住他,“不用了,我吃过了。”霍一宁看着满地的垃圾,就知道他哥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他捡起地上的酒瓶子,坚定地说:“你答应过我不喝酒的。”

霍一清闭上眼睛没理他。

霍一宁接着说:“至少没人逼你喝的时候你就不自己喝,你答应过我的。”

霍一清把身子转到另一边,没答话。事实上他是无话可说,他对霍一宁的承诺几乎从来没实现过。

霍一宁看了一会儿霍一清的背影,把地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霍一清知道他给自己做饭去了。厨房里传来些许的响声,他很久没用过厨房了,估计乱得都看不下去了。

霍一宁动作很快,先给霍一清煮了碗粥,多放了两勺糖,没办法,霍一清爱吃甜的。而且糖分也有助于补充能量。霍一清本来不爱喝粥,但是在霍一宁的坚持下还是勉强喝完了。

把胃先暖了。

面也是养胃的,霍一宁又给霍一清煮了碗面。霍一清开了胃口,也觉得有点饿。

霍一宁系着围裙,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霍一清吃。

霍一清接过碗来快速地吃了两口,瞄了一眼霍一宁,“吃个饭而已,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霍一宁摇了摇头,“我要看着你全部吃完。”

霍一清愣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埋头吃面,心却和胃一起暖了起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关心他的,至少他还有这个弟弟。

他想,只要霍一宁好,那么一切都好。

霍一清把霍一宁送回学校,他一个星期不见天日,出门就遇见了个好天气,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伴随着阳光驱散了阴霾,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霍一宁让霍一清到他们寝室去看一看,霍一清犹豫了半天还是没答应,送到学校大门口就回去了。霍一宁进了校门恋恋不舍地回头和他招手道别,霍一清看了一下周围,站在墙角勉强挥了挥手,示意霍一宁快回去。

霍一宁这才转过身去,消失在人流之中。

霍一清沿着香樟树阴的路边往回走,躺在床上颓废太久,他觉得自己都快忘记走路是什么感觉了,就当散步也好。

才悠然自得地走了两步,却碰到了熟人。

李先生。霍一清至今不知道李先生叫什么,只知道他的姓,不过其实也没有知道的必要。自从上次李夫人出现后,他就没有再见过李先生了,本来以为他已经回去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不过熟人还没有看见他。

李先生正拉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大学生在角落里争执着什么,很是激烈。

霍一清觉得听别人的墙角是不太好的,他决定趁李先生还没看见他就从另一边离开。可是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所以霍一清就这么往角落里一望。

里面的情形却让微微吃惊。

李先生年纪较长,为人儒雅,哪怕是和霍一清在一起被妻子发现时,也不见失了多少风度。霍一清与他相识的一段日子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现在这副样子,惊慌失措,惶恐不安,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年。

他一吃惊,忍不住就停下了脚步,对话源源不断地传来。

“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

那个学生像是要哭了一样,“我骗你,我会拿这种事情骗您吗?李先生,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什么时候的事?”听得出来李先生还在强自镇定。

那学生哆哆嗦嗦地说:“就是您刚来这里谈生意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的那半个月之前,我就已经染上了。前几天我遇见我朋友,他已经病得快死了,他说要我去检查一下,我去检查了,真的是,真的是。”

李先生双目充血,一个耳光把那学生扇到墙上,“你TMD当时不是说自己是个雏吗?”

那学生已经失了理智,扒住李先生的裤脚不放,“李先生,你救救我。”

李先生的气势一下子没了,颓然地说:“我有什么办法救你,艾滋有没有救你还不知道吗?你TMD自己找死,还要带上我。”

霍一清到这里已经彻底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