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哑涩之感没有丝毫的减退,一双手松了又握,却始终没有勇气再抬起来,去触碰那个过去几个月里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怕,怕在她抗拒时的触碰,会让自己更加无法挽回。
无视掉跟过来的沈亦行,他想了想,还是将B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方苏禾进监狱了,我亲手送她进去的,曾舒,对不起,之前是我受了她的蒙蔽,才会对她深信不疑惑,多次误会你了。”
“那天......那天在万佛寺我说的话也不是真心的,只是听了方苏禾的话,以为......”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将以前的事情一件件翻开,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她证明着自己的清白,很快便红了眼眶,
可站在他对面的许曾舒抬头,眼中带着不解,“韩总今天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和韩总已经离婚了,韩总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已经和我无关了。”
她再一次将他极力避免的事情说了出来,也看不懂他的脆弱。
韩牧霄止不住地摇着头,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他颤着唇否认,“不是的,曾舒……不是的,我知道,从前我做错了许多事情伤了你的心,但……”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开口时连称呼都有了改变,
“曾舒你相信我,这段时间爷爷让我静下心来,我曾经以为我对你没有感情,可这段时间,每次我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就是你的脸。”
“你的笑,你的哭,你的失落和欢喜,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我在就已经爱上了你,什么商业联姻利益牵扯不能离婚都不过是借口,只是我太过自信,以为你不会离开我,才做出了那些让我后悔终身的事情,我后悔了,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许曾舒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韩牧霄。
身为韩家继承人的他,样貌出众,在商业上更是展现极高的天赋。
不然韩爷爷也不会跳过他父亲,直接将公司继承人定成了他。
她从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韩牧霄便开始关注他,不论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他的事迹,或是结婚后她自己的亲眼所见,他唯一的疯狂放纵都给了方苏禾。
但即便是那时候,他也从未露出过这般脆弱的神态。
第二十章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韩牧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似乎快要从他胸膛处直接破开跳出来,
过了很久,她忽然歪了歪脑袋,朝他笑了一声。
就在他以为这是她松口的信号,正要长舒一口气时,她却开了口,
“韩总,您这又是何必呢?”她摇了摇头,拒绝的不留丝毫情面,“韩总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果一句后悔就能抹去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话,那么韩总,我会说,后悔当年爸爸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的时候,我说愿意了。”
她抬起自己的手,指节弯曲时还仍旧会有无法避免的疼痛,
她认真地看着韩牧霄,一字一顿,“需要我数一数吗?这双手,是方苏禾中毒那次,你踩在我手上,用皮鞋一点点将我的指骨压断的。”
她指指自己的背,
“这里,因为方苏禾在商场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你请了韩家家法罚了我九十九鞭,那些伤疤,至今未消。”
还有她的腿,至今受了凉都还会隐隐作痛,坠马的腰伤,万佛寺的烧伤。
“韩总,我也想忘记,那些回忆对于我来说太过痛苦,可每一处的伤痛都在告诉我不能忘。”
会客厅外,时砚寒听着她用毫无波澜的声音细数着自己身上的伤疤,满眼心疼。
他今年二十岁,比她小了五岁。
时砚寒知道许曾舒结过婚,又离婚了,但他不在意,
她这么好,失去她是那人的损失。
可他不知道,在离婚之前她还曾遭受过那么多。
难怪,难怪沈老先生要请他爷爷为许曾舒治伤养身体,难怪几个月过去,她的伤都还没有痊愈。
但没关系,有他爷爷在,会治好她身体上的所有伤,
而他,往后他会对她更好,会用更好的回忆,抹除掉上一段感情为她带来的伤痛。
她还要再说,韩牧霄却已经听不下去了,喉结上下滑动,来之前所有想说的话都在那一处处伤疤中被吞咽了回去。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原本千言万语在这一刻,便只剩下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被蒙骗了……”
许曾舒的脸上流露出来一点疲惫的神色,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韩总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韩牧霄想要挽留,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而沈家人虽然表面上对他客气,但是实际谁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许曾舒推开门走出去,门外的时砚寒忘记了躲闪,就这样跟客厅内其余人对上了视线。
许曾舒愣了片刻,看见了他泛红的眼尾,也看见了他的欲言又止,
她却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心中说不清是解脱还是失落,略过他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回头看向他的方向,犹豫片刻后,她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时砚寒,往后……我们还是别……”
像是预感到了她接下来的话,他的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不愿再听下去,慌忙打断了她的话,
“曾舒,你有事先忙,我下次再来寻你!”
说罢,他也顾不得去看她的反应,便匆匆离开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