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某个多愁善感的少女,已?经悄然离开了摊位。
-
亦琼宗内的水榭旁,桃花盛放、落英缤纷,池中的莲花由池底的灵石养护着,虽是春天,犹能盛放。
然而赏花的人,却没有那样好的兴致。
此时琼玉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湖蓝色衣衫,心?里的憋屈却不像衣服那样能轻易换掉。
可恶……那个向来玩世?不恭、只知?道喝酒闯祸的二白宗掌门谢清风,到底是从哪听来的那些歪门邪道的大道理?更离谱的是,那些不入流的散修们,居然还都?听信了她的话?
如果真如她所说,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自由,谁还会去?努力修炼呢?
他?也曾是个受人轻视的散修,不就是靠着拼尽全力地往上爬,才成?了现在的一派掌门吗?
在他?受人欺凌的时候,告诉他?要?变强、要?往上爬,做人上人;等他?真的爬到了凡人之上时,又说要?人人平等,开什么?玩笑?!
这种话,只有傻子才会信。呵,也对,谢清风那家伙不就流落到当街叫卖,与一群不入流的散修为伍了吗?
琼玉一阵反思,认为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屈尊降贵,亲自前往那市井之地,才给了那些家伙无礼的机会。
不过……琼玉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他?琢磨了半天,随即一拍脑壳:“紫珠草!”
随即唤来松起询问。松起掐着下巴回忆道:“据弟子所知?,二白宗内虽然也有那么?几亩草药田,但顶多能种些普通的灵草药材,绝无可能像咱们一样批量产出紫珠草。而且就在半年前谢清风还来找师尊求购紫珠草……”松起瞪大眼睛:“啊!会不会,那天她徒弟其实已?经从山泉眼中取出了紫珠草?!”
“这……”
琼玉仔细思忖。紫珠草是十分娇贵的草药,他?们派也是利用了山泉眼的机缘才得以培植,这在江湖上一直是独一份的。所以说如果谢清风能从某个地方拿到可供培植的紫珠草,那的确很有可能是从他?们的山泉眼。
可是琼玉还是觉得奇怪。在他?印象中,谢清风那个徒弟从山泉眼出来时身受重伤,显然是经历了一场苦战,难道他?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替谢清风取出良种紫珠草吗?
况且,山泉眼中取出的紫珠草,虽然不再娇贵,但对周围环境中灵气浓度的要?求极高,灵气不足就会停止生长,所以他?们才要?在草药田周围点燃火炬,用灵火刺激灵草。就那几块紫珠草药田,每月都?要?烧掉大把?的灵石。那二白宗又没有灵石矿,怎么?可能轻易种出大量的紫珠草呢?
况且,就算掏空家底种出来了,不也应该趁机抬价补回成?本吗?怎么?可能会卖那么?低的价格?
这样想来,琼玉还是倾向于是谢清风获得了其他?更大的机缘,才以更实惠的方式种出了大量紫珠草,而非从山泉眼里偷。
但如此想来,她去?年初夏来亦琼宗的目的就很可疑了。
因为自家掌握了新?的种植技术,所以就来到能够培植紫珠草的亦琼宗,先?假作无意烧掉了现有的草药田,又派她徒弟,去?炸掉了秘境山泉眼……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二白宗成?为唯一能培植紫珠草的门派,垄断江湖上的紫珠草!
其心?可诛!
想到这里,琼玉气得咬牙切齿,手指把?水榭边的灵玉围栏都?捏出了裂纹。
偏偏这时,手里的传音玉简突然响了。花集期间,各大门派云集琼城,哪个都?不能得罪,琼玉只好强压怒火,接起传音玉简。
没想到对面?却并不是某个门派的大佬,而是在山门口负责迎宾的那个呆呆的弟子桑起。
“掌门师尊,小师姐说想见你……”
琼玉一听更是火大,烦躁地回了一句:“什么?师姐,人名不会说吗!不见!本掌门忙着呢,全都?不见!”
“可是师姐她刚刚已?经……”桑起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琼玉气冲冲地挂断了。
他?刚扔下传音玉简,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怯生生的呼唤:“师尊……”
琼玉听得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转过身,却真的看?见了半年不见的那个人。
衡夏站在水榭旁,正低着头,两手挽在一起,怯生生地抬眸看?他?。
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衫,只有袖角领口处绣了几朵粉红的桃花,与身旁老桃树的落花相辉映,花瓣飘落,挂在她的鬓边,泪水盈在她的眼睛里,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小夏儿?你……”琼玉一下子就明白了桑起所说的“小师姐”是谁,赶忙屏退了松起,叫衡夏到水榭上来。
待她上来了,琼玉却拿起了架子,自盘腿坐到围栏旁的蒲团上。沏茶饮茶,作势赏景,并不看?她。
是的,衡夏这姑娘很可爱,但可爱也是有前提的。说白了,她姿色并不出众,琴艺也只能算是尚可,他?之所以看?重她,无非就是喜欢她那柔顺乖巧的性?格。
可这一向顺从的小夏儿,却做出不告而别、公然叛宗这种时,可想而知?他?有多失望。
衡夏怯怯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走过来,跪坐在他?身边,开口道:“师尊……”
琼玉抿了一口茶,冷哼了一声,道:“怎么?又回来了?二白宗待得不好么??”
衡夏终于绷不住,一下扑到他?怀里:“师尊!对不起……呜呜对不起,小夏儿一时糊涂,现在才知?道,我?真的离不开您……呜求您原谅我?,我?再也不离开师尊了……”
琼玉低头看?着趴在他?怀里哭的衡夏,一早上的憋屈和晦气瞬间一扫而光。
谢清风,你占那几句口头便宜又有什么?用?我?当初被你骗走的徒弟,被你照顾了半年,反而懂得了我?的好,又回来投奔亦琼宗,足可见你的二白宗是何等的不堪。
琼玉虽然怀里抱着衡夏,却像是看?见了谢清风怎么?哭着对他?道歉、求他?原谅一样,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于是,他?宽宏大量地在小姑娘后脑勺上揉了两下:“好了。小夏儿想师尊,难道师尊就不想小夏儿吗?”
衡夏已?经哭得直打哆嗦,听见这话才止住了泣,但还是不住地抽抽着,抹着眼泪说:“那师尊还愿意疼我?吗?”
琼玉当即“嘶”了一声,妙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还说出这种话,这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有心?想亲亲她,可又嫌弃她满脸的鼻涕眼泪,只好作罢。在衡夏头上揉了好几下以示安慰,见对方还是哭,稍微有点不耐烦,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衡夏。
“来,小夏儿,这是为师家传的灵玉,女孩子带在身边,可以温养身体。”
衡夏接过玉佩,瞪大了含泪的双眼,惊喜地望着琼玉,似乎不敢相信能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
琼玉失笑:“现在相信了吧?为师会像以前一样好好宠你的。”
衡夏用力点点头,把?玉佩按到心?口:“谢谢师尊,我?……我?会好好珍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