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四位公子,每一位都生得俊美标致,也都没有辜负自己这一张俊脸,结了婚的宋晋成在外共有两座小公馆,一男一女凑成了个好字,快要订婚的宋业康热衷于捧电影明星,未婚的宋齐远酷爱传统文化,对于戏子一流是尤其的钟爱,剩余的宋明昭则是不断地与同学恋爱,四位公子中,前两位男女不拘,后两位倒是泾渭分明地独爱男妆与女郎,算下来,宋家的家风还是要更偏向于男风一些。
虽说也是兄弟,可这毕竟是二十年没见的兄弟,还是外头兄弟,几乎就可以等同是个陌生人。
咋然之间,宋玉章的美貌压倒性地向他们袭来,他们毫无准备之下,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了,阴谋算计都先被挤到了一边,脑海里只统一的剩下三个字真漂亮!
非是阴柔之美,也非是阳刚之美,恰是介于二者之间,所谓玉面郎君风流倜傥潇洒无匹龙章凤姿等等词语皆可以安在他的身上而毫不夸张做作。
太漂亮了。
宋晋成背上都出了汗,未料这世上还有人貌美到令人胆寒。
“大哥他们怎么还不来?”
宋明昭不客气地先坐了,指挥了宋玉章在他对面坐下,“你坐那,三哥不知道跑哪去了,该不会又去捧小玉仙的场了吧?”这句话他是对身后的佣人说的,佣人是个清秀的小丫头,忸怩道:“回四爷的话,我也不知道。”
“今日怎么声音那么小,被蚊子咬了?”宋明昭笑嘻嘻道。
小丫头摇摇头,脸红得发亮。
宋明昭撇了撇嘴,他一路带宋玉章进来,那些小丫头都是一个样,面若桃花眼神乱飞,他对正落座的宋玉章道:“瞧你,把她们都迷成什么样了。”
宋晋成与宋业康正走进饭厅,听了宋明昭的话,脚步都是不由自主地一顿。
宋玉章依旧是优雅微笑,单只是肚子里坏水咕噜噜地冒泡,宋家的富有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眼中正像一块巨大的饼,让他不知道从哪里下口才好,嘴里口舌津津地几乎快要流口水。
“吩咐厨房开饭。”
宋晋成低声说了一句,佣人忙跑下去。
宋晋成扫了一眼隔着他的座位坐下的宋玉章,宋玉章很有眼色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哥。”
宋晋成喉结滚了滚,“嗯”了一声,“你坐。”
宋业康默默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出神。
宋明昭很奇怪两位兄长竟没有对人发难,心道:“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真都怕了那野种不成?!”
第11章
宋玉章的身体未完全恢复,在船上休养也就是喝喝清粥,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他浅尝辄止,怕肠胃会吃不消。
“怎么不吃了,”是宋家的那位大哥正隔着空位对他说话,“不合胃口?”
“不是,”宋玉章谨慎道,“我在海上漂泊了几日水米未进,肠胃还未恢复,这些荤腥入口,怕是要出事。”
“是我考虑不周……”
宋晋成说着,又是戛然而止。
他不是考虑不周,而是考虑得太周到,故意想要为难这死里逃生的小弟弟,权当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人平平常常地对待,只是一时之间他又忘了,道歉的话脱出了口又不好收回去,宋晋成心中不由懊恼。
“没关系,”宋玉章温和道,“我明白各位哥哥对我的一片好意,”他端起身侧的杯子,“多年不见,我以水代酒,敬各位哥哥们一杯。”
宋家几兄弟说是给人接风洗尘,实际存的却是给下马威的心思,反倒是被为难的宋玉章成了全场最大方的那个。
宋明昭见两位哥哥都举杯了,心里虽不乐意,也跟着举了杯。
受了这一杯后,接风宴草草便收了场,宋晋成派佣人带宋玉章去看房间,自己也离了饭桌,宋晋成一走,宋业康也跟着起了身,独独地留下一个腹中空空的宋明昭坐在原位,露出个乏善可陈的疑惑脸孔,多疑的心病立即又犯了,怀疑两个哥哥在耍他,只骗他同人作对,他们却躲在后面看热闹。
给宋玉章带路的正是被宋明昭问过一句话的小丫头,小丫头脚步轻快,背上一根油亮亮的辫子,尾巴用鲜艳的红绳扎了,俏丽活泼。
宋家大得出奇,类似迷宫一类,从外表看便是一座巨型的宫殿,宋玉章在报纸上见过美国白宫的照片,宋家就是这样类似的建筑,很西式,内部暗色地板水晶吊灯,随处可见那些一看就是舶来品的精致摆件与画作。
宋玉章幼时居住在一座小公馆中,说是小公馆,其实也就是公寓,统共三个房间,小樱桃一间,他一间,剩一间杂物房,堆积着家中不用的物品与幼小的春杏,厅也不算大,总体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离开公馆之后,宋玉章与春杏相依了一段时日,他们身上没什么钱,只能与人搭住,主仆二人就挤在一间房里。
再然后,宋玉章便四海为家,没有过安定下来的时候,住的最多即是客栈旅馆,寒酸的有,豪华的也有,面对巨型宫殿一般的宋家,宋玉章既兴奋又期待,像是接收到了个巨大的挑战,他跃跃欲试,心中升腾起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新鲜的刺激感。
这么一想,那位名为“庭静兄”的小白脸想必也一定是位出身高贵的巨富之子,都说有钱人很精明,但往往有的时候,越是富有者越会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盲目的自信,误以为自己所拥有的财富全是靠自己的智慧换来,居高临下地瞧不起凡人,从而犯下极其简单的致命错误……
“五爷,”小丫头停在一扇门前,脸上仍旧泛着浅浅的红晕,“这是您的房间。”
宋玉章看向她,边微笑边点头,“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晚兰。”
“好名字。”
晚兰像是有说不尽的害羞,看也不敢看宋玉章,只说宋玉章如果缺什么就尽管吩咐她。
晚兰将门带上,宋玉章跨进了房内,目光一扫,极快地判断出光是这一间房就比他幼时住的小公馆还要大上数倍。
他立在门口,目光凝视着屋内豪华的布置,心中很客观地对此间的情形下了个判断“引狼入室”。
独狼宋玉章很快活地躺在了床上,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此时他的头脑仍旧是相当混乱,坏主意太多了,好几位少爷摆在他面前,令他一时都不知道该先向谁下手。
唐槿给了他一箱子的法币,少说也能买上一间房一辆车,全掉海里去了,心痛得要死,非把那箱钱挣回来不可。
真正的宋少爷八成是葬身在那场海难中了,宋玉章心想那小少爷可真够倒霉的,一世的荣华富贵来不及享就死了,可惜可叹,宋玉章翻了个身,心想做人得仁义,小少爷死得冤枉,他借了人的名义准备骗他们家里的钱,到底是缺德,他都想好了要积德。
两手垫在脑后,宋玉章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出神,心道:“那就给他多烧点纸钱吧!”
躺了一会儿,宋玉章坐起了身,饶有兴致地参观起了房间。
宋家给这五爷准备的房间是个套间,里里外外分成四块,卧室、浴室、书房,还有一间衣帽间,整整齐齐地准备好了时新的夏装,皮鞋领带领巾都准备得一应俱全。
宋玉章手掌拂过这些崭新的漂亮衣裳,心道宋家的人可真有意思,这回来的是个少爷又不是小姐,预备那么多衣裳做什么,恐怕这一个夏天都穿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