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阮道:“胥君,我是此间守护神,守护众生是我的使命,我早就言明,在我这里,六界众生皆平等,只要魔族安分,我不会对魔族动手。魔族反叛皆因魔尊对权利的一己私欲,可你不同。”
“我知你恨我杀了你哥哥,但请你此刻站在魔族子民的角度为他们想一想。你既生受了这数万年的魔族供奉,便不能无所作为。守护魔族子民的重担如今在你的肩头。”
胥君怔愣愣地看着她,“可我是女子......魔族从未有过女子执政,这简直荒唐......”
“女子不是依附于男子的藤蔓。我不是,你不是,这天下的女孩子都不是。幽冥鬼域乃女君执政,九幽四海亦然。你是魔尊的嫡亲妹妹,你为什么不能?”
胥君瞳孔重重震荡,守护神的诘问盘亘在胥君心头,她怔愣一瞬,反问自己。
你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
少女眼神清透,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执政者当以守护族中子民为首要任务。胥君,只要魔族不再挑起战乱,六界境内自不会有人寻衅滋事,魔族仍可安之一隅。”
“从今日起,你便是新任魔尊,你可愿意?”
虽对风阮恨意依旧,但却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有种独特的致命引力,胥君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哥哥数万年来一直执着于她。
这样的女子,无人可乱她法相,惑她心神。她心如莲花不着水,又如日月不住空,很难有人不会为之着迷
胥君抬首看着风阮,坚定道:“我愿意的。”
战役已至尾声,漫天繁星与地平线交接的地方涌有一线极光,那是墟空所在的方向。
在这万丈光芒里,风阮微微抬首望向墟空的方向,衣袂在光境中飘飞,广袖笼着山海,身后故人之冢隔着山长水旧,那是迷途不悔的暴徒以性命下锭奔赴了死亡的岸。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了。神明少女来时的肩头旧雪皆已融去,情孽荒劫焚化,她却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唯有月落星枕时,山河无恙。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子们,我三次元的事情终于忙完啦o(╥﹏╥)o
七月份会更到大结局的,谢谢还在看的家人们(暴风哭泣+深深鞠躬)!
121 他乡遇旧颜(1)
◎风......鲸?◎
人间七月热的厉害, 硕大的树冠上蝉鸣阵阵,扰得树上人愤然睁开眼睛。
面如冠玉的俊俏小郎君一把挥开脸上的蕉扇,捏了个诀让叫得正欢得蝉闭上了嘴巴, 方低头对着下首靠树而睡的荧惑星君道:“荀珈,姜澄泽堂堂神域战神, 不在神域大婚, 偏要选在人间这般尘世污浊的地方......哎呦瞧瞧那只知了又叫起来啦,你说说他这是图啥呢!”
荀珈拿起晾在一旁的鱼竿, 伸了个懒腰,拿起鱼饵衔到鱼竿上继续在池塘畔垂钓, 半躺着道:“你呀,就是修习仙法修傻了......战神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迁就狼族少主嘛......这狼族少主身为妖族,生性不羁爱热闹, 神域八大长老大又多古板, 这婚礼自然是热热闹闹得才好嘛。”
午间日头正盛,荀珈拿起小几上的一块西瓜解暑, 边吃边继续道:“自帝君陨落已万余年, 天界许久没有喜事。而今战神大婚,遍邀三十三重天与余下四界诸人, 这般热闹的盛事度厄星君就莫怪人间嘈杂。”
度厄星君荀礼从树上跳下, 坐到荀珈对面,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道,目光又缓缓挪移到万年桥上, 指着桥上身着红衣的女子道:“那是哪族的人呀?按照人间的习俗成亲送礼不是一般都送大雁么?怎么这姑娘笼子里圈着这样大的一只......怪鹰?”
荀珈笑着看过去, “所以我说战神大婚必定热闹不少嘛。那是幽冥鬼君送来的贺礼, 言称战神明日成亲之时, 若是战神麾下有人能将这只鹰不用任何术法射下来,便能万年好合。若是射不下来......”
“若是射不下来,会怎么样?”
“她没说。”荀珈握着鱼竿的手指一松,任由鱼竿滑进水中,转首对着荀礼饶有兴趣道:“不过自然是没法好合了呗。”
荀礼灌了一杯酒,惊道:“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荀珈不置可否,眼里的兴味不减,“所以这场热闹有得看嘛。可惜战神大婚,神主却不一定会莅临。”
说罢他又略一思忖,“神主自万年前与魔尊一战之后,便从未出过神域,从此再无一点风声。不过......或许神主云游四方去了也未可知呢。”
“万年来,魔星在神主护佑之下重临世间,而帝星则再无音讯。天族万年无首,神主却不再涉六界之事。”荀礼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偷听后,继续跟荀珈咬耳朵,“神主偏颇至此,我天族哪里不如魔族,就这么不值得扶持么?”
“星君慎言,慎言呐!当年仙魔大战,若不是神主同战神护佑我天族,如今我天族说不定已是魔族的手下败将了。至于下一任帝星是否会重临世间,什么时候重临世间,且看造化吧。”
两人说这一会儿话的功夫,日头已经倾斜下去不少。万年桥上晚霞绯红如火,柳岸之畔侍女拖着红布绸案来去匆匆,烟雾渐渐升腾至水面之上,岸边一串孩童的影子咋咋呼呼跑过。
为首的小男孩挽着双髻,小短手指着涟漪渐起的河面,对身后的女童兴冲冲道:“万年桥下万年河!听闻这桥下沉睡着万年妖莲呢。只不过数万年来不曾开花现世。”
说罢他一双眼睛骤亮,想起了什么新奇好玩的点子,对着末尾处的那男童挑衅道:“咱们玩个游戏怎么样?你找到这里不就是想要我手中这块千年龙髓么,谁今日要是能让这妖莲现世,我便将千年龙髓给谁!”
“哇!”脸蛋红扑扑的女童一下子兴奋起来,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男童开心道:“阿鲸哥哥,你不是一直想要这块龙髓吗!快去试试呀!”
一直垂首不语的小男孩缓缓抬起头,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露出来,顿时惹得女童脸色更红,她支支吾吾又道:“阿鲸哥哥......怎会生的如此好看......”
名唤阿鲸的小男孩约莫五岁的身量,表情语气却分外老成,盯着方才出言不逊的男童吐言字字清晰,“我若做到,你可说话算话?”
“我堂堂东海二皇子,自然说话算话的。”
阿鲸不再看他,墨玉般的双眸轻轻一转,小小的身体起跃抛出,在半空中滑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随后大片水花溅起,在日落的光线中像是细碎的金鳞闪耀,与此同时阿鲸那小小的身体也完全没入了河水中。
东海二皇子简禹溪奔至万年桥上俯瞰着河上动静,对着身畔的女童道:“这小疯子够狠,听闻人间此处万年之前是华朝皇宫遗址,万年河下数万年前住着一只蛟龙,那蛟龙陨落之后河下再无人敢去。这妖莲侥幸得到蛟龙的一丝真气,修炼成了美丽女子,只是从未有人看过妖莲的真面目。”
女童闻言紧张地盯着水下,这才后知后觉担心起来,“阿鲸哥哥水性很好的......不会出事吧。只是他区区凡人之躯,能把妖莲连根拔起吗?”
“妹妹,”简禹溪看了女童一眼,嗤笑道:“若是将妖莲连根拔起,那还算什么现世。我要的是让它现出人形供我一观!”
过了好一会儿,水下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简禹溪便往水下扔了块石子,“这小子不会淹死在河里了吧?还是说已经化为妖莲的腹中餐了呢?”
那小女童却自信地摇了摇头,“不会的,阿鲸哥哥很厉害的。”
她可是亲眼见过阿鲸哥哥一剑捅穿了大肚鱼。
那是两个月前,她百岁生辰之日,娘亲好不容易才允许她自己出海去玩儿,她游到一块儿从未到过的水域,彩霞余晖映着海面斑斓,只是还没来得及欣赏这景致,便看到成群的鱼虾从身侧呼啸而过,她正纳罕着此处海域为何如此奇怪,突然觉得肩膀处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