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利特揉着额角,将信纸递给他,“多罗多诺老师说,这可能是魔族的手笔。”
“魔族?!”
“是,阿卡兰德老师出发之前找多罗多诺老师拿了几卷各地魔族创造的新魔法纪录。老师说,从带队教授口头描述的魔法特征来看,很像是魔族惯用的转移魔法。
“在某个物体上用不限于液体、雕刻等方式留下咒语,等到有魔力的人经过时,他们散逸在体外的魔力就会引起魔法发动,并将魔法范围内存在的活物转移到另一个地点。
“转移的‘门’是一次性的,穿过后便不能再从‘门后’激活。为保地下城不会被轻易破坏,主人一般会用各类建筑材料或魔法,来加固他们死后的家。
“这就是带队教授尝试从天花板回到上层却失败的原因,转移魔法并没有破坏物体本来的结构,只是像一张贴纸一样,牢牢地贴在物体表面。仅仅在传送触发的一瞬间有破解可能,如果没抓住机会就只能被动地被传送走。”
席尔方斯疑惑道:“传送魔法一般不是要布置魔法阵吗?教授应该注意到了才是?”
“有一些传送魔法是不用的,比如这次的是布置在地下城中层的地面,并没有连接地层。如果在这个状态布置传送魔法,则不需要绘制完整的魔法阵,因为它的凭依点是风脉,而不是地脉。
“它在风脉上开了个‘洞’,而这个洞因为风脉的流动性,在地下城中随机变换着位置。‘洞’可以是圈定范围的随机点位,也可以是有详细坐标起点与终点。
“前一种情况全靠运气,后一种情况则是考验施术者的地、风、水三脉的观测功底,只有获得两个准确坐标后才能保证魔法能把你顺利地传送到想去的位置。地下城中的传送魔法是前者,我们学院里的短距离传送阵属于是后者。”
“地下城中的传送魔法一定是魔族留下的吗?会不会是他国或者其他种族?”
不怪席尔方斯的大胆假设,毕竟南面的地下城就位置而言离王都太近了,如果那里的传送阵是魔族留下的手笔……
“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魔族。人类、精灵、兽人以及魔族,因各自的种族天赋问题,使用空间魔法时的表现各异。
“人类的空间魔法较为温和,传送效果稳定安全,单次传送的数量视传送魔法阵的大小和功率而定,但速度一般;
“精灵的空间魔法主攻速度,追求速度的代价是单次传送数量较少,被传送者的感受也得另谈;
“兽人的空间魔法比精灵更激进,传送的个体数量不稳定,传送的安全也是听天由命,所以他们很少使用空间魔法。
“而魔族……他们的空间魔法单次传送数量高,速度可以媲美精灵,但是他们的空间魔法很少运用到民生方面,而是杀戮。所以他们的传送魔法是不顾他人意愿的强制传送。”
维尔利特尽可能地给席尔方斯讲解着,如果他面前是个魔法使,他就要开始讲穿梭地脉问题了。
空间魔法是极其高深的魔法,即使是阿卡兰德也只是了解四五分。
但人类研究空间魔法这么多年,总归还是有些心得的,比如储物魔导器。
这是人类能接触的,门槛最低的空间魔法,冒险者们几乎人手一个,且炼金系的学生到五年级就会开始学习储物魔导器的制作。
储物魔导器依靠刻印魔纹来开辟空间,只要使用者有魔力或魔晶石,就能正常使用其中的魔法空间。
王都南面地下城中的“凹陷”,便是空间魔法在压缩空间时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
多罗多诺在信中举了一个例子,偶尔会有高级魔法使在寻求突破时,极端地选择潜入地脉来获得元素的拥抱。
先不谈潜入地脉的危险和机遇,“潜入”二字是完全的字面意思。
魔法使可以通过空间魔法,在地表打开一个类似于传送阵的“洞”,通过这个“洞”将自己送入到地脉中,以此来同时接触大量元素粒子。
“强制性的传送不会因为你拒绝传送就放过你,依照丽贝卡学姐的描述,那些黑色的手便是强制性手段,或许它们还有些其他用途,得等老师他们调查结束后才能确定。”
“这种强制传送没有规避方法吗?”席尔方斯皱着眉,难以避免地感到了几分焦躁。
“有,在触发传送之前用魔力包裹住自己的身体,这时即使踩在了传送魔法上也不会有事。如果做不到时刻维持魔力包裹全身,还有两条路,一是临场反应极快,抢在传送生效之前用魔力包好自己。二是随身佩戴禁传送魔法的防护类魔导器,后者多出刻印在大型魔导器上,防止重型武器被夺走。”
席尔方斯见过大型魔导器上的禁传送魔纹,只是他没有什么魔法天赋,看到魔纹的反应也只停留在“这是个魔纹好眼熟但是记不起来具体作用了,反正是有用的,不管了。”的程度。
维尔利特抚摸着风鹰顺滑的羽毛,缓缓说着,“或许是因为一直被困在深渊中无法发展,魔族常用的空间魔法是储物和调兵时打开的深渊的传送通道,两者的最终目的依然是为了杀戮。”
“魔族的其他空间魔法……我记得其中最残忍的一项是,切割。”
“嗯,被切割的人甚至还能继续对话,等魔族将分块移开了,血液喷涌而出,他们才会发觉自己已经死亡的现实。”
许多魔族就是这样,逗弄着其他种族的猎物求饶,他们已经决定杀死猎物了,却还要给它们能活的希望,殊不知自己的喉咙已被割开,神经被阻断。
在魔族听够了“悦耳”的恳求后,再将空间彻底分割。
能从魔族手里活下来的,都是战胜一方,只要败了就绝无可能逃脱。
如果魔族决定暂时饶你一命,那必定是还没玩够,想把俘虏转为战奴多玩几天,等他们折磨够了,觉得无趣了,才会“大发慈悲”地给予玩具解脱。
所以对待魔族,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我想给兄长写一封信,告知他地下城的情况,可以吗?”
席尔方斯想要转告兄长王都南面发生的事,让他有随时可能被调派来的心理准备。
布拉德利家的情报网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向德修斯汇报了地下城的情况,但是地下城里的异常可能是魔族手笔这一信息,还是停留在魔导院内部的猜想中,暂时还没有实际证明。
“德修斯先生?”维尔利特考虑片刻后点头,“我觉得可以,魔族的消息如果得到证实,王都内和附近的骑士团也会立即收到调令,早一点告知也无妨,但是你要向德修斯先生说明,此事还只是猜测,有个心理准备可以,不要有大动作。”
“当然,我会写明其中原委。”
“别急,我先写,这事还得问问留守的大人呢。”
“好。”
维尔利特给多罗多诺写了回信,其中也提到了他想告知第一骑士团此事,让在王都北面的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多罗多诺反对,请在回信中说明。
席尔方斯郑重地重新拟了一封回信,给维尔利特看过后才塞入风鹰的信筒内,只等维尔利特收到回信。
还没登记的风鹰折返于魔导院与国立魔武学院,门卫在第五次见到它时,都有点懒得拦了,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将其拦下,用魔法检查了信筒内不含违规魔导器后,又给它的信筒旁塞了张提醒登记的纸条,便放走它了。
当维尔利特再次发现纸条的时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们待会去校务处一趟吧?”
席尔方斯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