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语无伦次,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就在维尔利特欣赏够了他脸红窘迫的模样,想鼓励安慰一下他,免得他脸上过热的时候。
席尔方斯突然立正,大声道:“我去年就想邀请你去舞会了!之前是因为你的假期安排都很满,我不想破坏你的计划,这才没有提过。今年假期你答应过妈妈会来做客,我才准备了礼服。”
维尔利特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即使他已经习惯了席尔方斯时不时打出的直球,但今天这早有预谋的一“球”力度确实过大了些。
他心底莫名地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和过往席尔方斯在他面前袒露心声时的有些相似,都包含着他暂时无法解析的信息。他迟疑地按下了心底那一抹异样,将其堆到了心底,和之前积压的那些一起作伴。
打算哪天想起时,再去问问他认识的人中,情商最高的瑟拉菲娜老师。
维尔利特快速整理好了情绪,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席尔方斯的肩膀,“你知道我的尺寸?”
席尔方斯突如其来的勇气被这一拍,又散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热,毕竟那些尺寸都是他凭平时相处中的接触记下的。
揽住肩膀可知肩宽、牵手可知臂长、对战中带着他闪避攻击可知腰围,腿长更是可依据两人并肩坐立时的差值推算。至于其他更详细的尺寸……自然也是根据更细的肢体接触得知。
“武者对距离、长度这些数值的预估比较准确……”席尔方斯摸了摸耳垂,他没有说谎话,只是怕太过唐突,吓到维尔利特。
谁知维尔利特比他想得更容易接受这个说辞。
他立即就想起了“我的眼睛就是尺。”这句名言,武者战斗中需要根据敌方兵器的长短来预估招式范围,哪怕一分一毫的差距都能改变对战的情势,对这些数据比较敏感也是很正常的事。
席尔方斯作为一名优秀的剑士,又同时学习了多种武器,距离问题在他眼中的确是一看便知。
就这样,维尔利特自行理解了搭档知道他详细尺寸的事,并认为这很合理。
“礼服已经在你那了吗?”
“嗯,在我房间放着,已经洗涤过一次了。”
听到衣服已经洗过一次,维尔利特笑了起来,席尔方斯记得他平时不会立即穿刚买的衣服,连这种小细节都记得,不愧是他的好搭档。
“那你先教教我舞步?练完之后我洗个澡再去试衣服?”
“好!”
两人都不是拖沓的人,这会正好散步到了花园,有一圈宽阔的草地供他们活动,周围又有魔导灯提供光源,不用担心脚下磕碰。
夜间的轻风拂过脸庞,撩起两人的发梢,月光的清辉洒落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席尔方斯不禁放轻了声音,“你想跳男步还是女步?”
维尔利特毫不犹豫地答道:“男步。”
“好,那明天我来跳女步,”席尔方斯笑着点头,拉住维尔利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侧肩胛骨下缘处,而自己的左手臂则是轻轻搭在他的右臂上,随后牵起他的左手微微举起,“只要学一支就好,我们不会一直跳。”
维尔利特看着自己和席尔方斯的手臂粗细对比,再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们先是学步法,再到手部协同。席尔方斯确实是个好老师,维尔利特在他的引导下渐渐想起了一点交际舞的记忆,这让他们的教学非常顺利。
而舞蹈中下腰等需要考验男方力量的动作,都被席尔方斯以绝佳的平衡与强大的核心力量撑着独立完成了,维尔利特没有感受到半点压力。
太贴心了。
接下来便是熟练度的问题,他们打算再跳几轮,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安静,席尔方斯开始告诉维尔利特一些关于这场舞会的具体情况。
这场惯例的舞会,由中立家族联合举办,三大家族的派系成员都会参加。除此之外还有政界、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会来舞会上和贵族们交际一番。
舞会的参与者有成年人也有未成年人们,两边除了父母带着在各个圈子里混个脸熟外,未成年人基本不参与成年人之间的对话。
贵族孩子们从小接触的事务太多,基本都要比同龄人早熟一些,但毕竟都是些孩子,再怎么早熟也依旧有幼稚的地方。
德修斯未成年时也不喜欢参加舞会,毕业后更是只参与政客主张的,没有未成年人的交际舞会。
自那以后,这种会带着未成年人参加的舞会上,布拉德利家能出席的小辈就只有席尔方斯了。
出于家族责任,除非身体不适,或者心情真的差到极点了,席尔方斯都会回应舞会邀请。
“贵族真是辛苦啊。”
“舞会上的事也很无趣,左右都是些跳舞、品茶,未成年的孩子凑在一起从成绩聊到装备外观,再到潮流饰品,有时候我都想不通他们的话题为何如此跳跃。”
席尔方斯说到这里,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身为唯一一个,还会出现在有未成年人的舞会中的布拉德利家成员。他只要一迈进舞会场地,就会被无数的少爷小姐盯上,时间一久他参加这类舞会时,心情都很难振作起来。
没有带着厌烦的表情参加,是他对其他家族最大的尊重了。
维尔利特边听边点头,而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往年你是和谁跳舞?”
席尔方斯猛地心头一跳,急切地解释道:“如果情况实在不能推拒,会和伊迪斯跳,但是我和你成为搭档后便没再跳过了。”
“伊迪斯学姐?”
“嗯,伊迪斯家是布拉德利派系下最大的贵族,我们两家关系较近,所以才……我之后只会和你跳,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我便空着,不会再跟伊迪斯配合。”
维尔利特想起了去年第一次参加首席会议,凡妮当时对他的怨气如此激烈,恐怕还有开学前的舞会上被空置的怨念在。
他唏嘘道:“我们席尔啊,还真是蓝颜祸水。”
“嗯?什么是蓝颜祸水?”
“意思是你长得帅,”维尔利特故意逗了他一下,随即岔开话题,“作为布拉德利家的小少爷,你应该很受关注吧?”
“还好吧……一般情况下只要我收起礼节性的笑容,他们就会退开。”
维尔利特想起他战斗时毫无笑意的神情,本就是冷色调的蓝眸在主人严肃时,透出的寒意确实会令人心生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