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利特靠在椅背上，姿态疲惫地回头看去，那双漂亮的金绿色眼睛都快失去光彩了，显然是被知识暴打了一顿。

组员看到维尔利特不复下午刚来时的精神状态，还晃了一下手里的餐盒，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维尔利特记得这是下午第一个和西塞罗打招呼的组员，所以他是外勤结束了，回来打卡下班吗？

“谢谢你，城西的警报钟状态如何？”西塞罗接过他手中的餐盒，放在维尔利特面前的小桌上。

这张桌子还是他从杂物间翻出来的边桌，小是小了点，给孩子放个笔记本和水杯还是足够的。

“一切都好，没有异常，报告稍后给您。”组员看了眼空中的板书和维尔利特手边的笔记本，顿时明白了什么，看维尔利特的眼神也变成了同情。

他也是从这深奥的知识中熬出来的，所以特别懂维尔利特的痛苦。

这阵法师知识啊，进脑子前还要狠狠折磨人一顿，学起来是真的痛苦，但是学通后，它们应用起来又会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顺畅。

组员走之前还给维尔利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维尔利特只能回以一个苦笑。

“先吃饭吧，饭后再学一个小时，你就该回去了。我今晚会去和克莱恩阁下商量调换课的事，如果他同意的话你在假期之前还能上两次阵法课。”

“好，都听您的。”

正好克莱恩最近也在为“类魔剑士”的事加班，想换课应该不难。

餐盒分为两层，上下都是一样的定食套餐，没什么好分的。颜衫廷

小桌面积不够摆，西塞罗就自己拿着餐盒到办公桌前座了。

维尔利特一边用餐刀切割牛排，一边问道：“老师，今天在大厅的那位伊斯特八席，为什么会反对两国合作？”

西塞罗神色平静地往牛排上倒酱汁，“伊斯特国举全国之力开发研究‘类魔剑士’计划，是为了让伊斯特国的武者们，能够修炼开国君主的心得而立项。合作研发就意味着会把这份心得共享给我国，有人同意合作，自然也会有人反对，布朗阁下大约就是反对派的一员。”

“那他的反对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吗？”

“不会，合作的决定是伊斯特首席敲定的，他们内部也有很多炼金术师赞同。克莱恩阁下的名声足以让他们心动，如果不是此事干系重大，他们早就来求斯诺特援助了。”

维尔利特将佐餐的豆泥上的胡椒粉拌匀，猜测道：“所以用结晶盾授权后的传授时长为代价，来交换‘类魔剑士’的合作，对伊斯特来说其实是笔很划算的买卖。”

“自然，琼恩阁下从不做赔本生意。不过这份合作能这么早接过来，也同样利好了斯诺特。将来四国共同抵抗魔族，终归是要用上‘类魔剑士’技术的。就像你的结晶盾一样，‘类魔剑士’早晚也会明码标价。”

“如果人类能将知识互相分享就好了。”

若是赛西帝国公开召唤契约的技术、坎贝尔公开战士全系武技的修炼心得，人类四国都能加紧修炼，对抗魔族的时候也能多一分把握。

但维尔利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人类四国能合并为一个国家，否则隔阂会永远存在。

即使是人数少如精灵、矮人，也分了光精灵和暗精灵、大矮人与小矮人，他们各自有两种生活习性截然不同的族群，分别生活在各自喜欢的地区，很少会聚在一起。

光精灵不喜暗精灵鬼鬼祟祟，暗精灵会嘲笑光精灵道貌岸然。大矮人嫌弃小矮人锻造技术差劲，小矮人讨厌大矮人邋遢粗鄙。

能让他们之间和谐相处的，就只有和魔族打仗这件事了。

人类虽然没有明显的种族差异在，但天各一方的地理位置，就足以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了。

若是有一天，人类四国合并，成为一个庞大的族群，那和其他种族的“感情”说不定就要淡了。

人类是其他种族的好朋友，好就好在他们是分开的四个单位。

“如果人类真的迎来了那一天，那这片大陆上一定是没有魔族存在了。”

能让人类四国合并，那一定是没有了魔族这个外部威胁，人类开始内乱，互相攻伐吞并。

至于其他种族是否会为了大陆局势而插手介入，就要看和魔族的战争平息后，他们还剩下多少人口了。

维尔利特咀嚼着焦香多汁的牛排，设想了一会人类内乱的场面，半晌后才开口。

“我不想看到那种画面，四国的开国君主们或许就是不想人类在战后爆发内乱，导致无意义地消耗人口，才会分开各自建国。”

四英杰在破魔战役中互相支持、帮助，互相之间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关系。

在战胜魔王后，他们四人在大陆的声望暴涨，等到人类停下休养时他们才发现。

如果他们四人聚在一起，建立新的人类王国，可能会导致他们各自的支持者们争吵，最后演变为党同伐异的局面。

所以四人最后选择带着各自的队伍与支持者，以各自在破魔战役中的战绩，与最后击杀魔王的贡献度为标准，再以物资丰富的中央森林为中心，按顺序选择了各自建国的地区。

这才避免了内乱发生。

西塞罗赞同地点头，“若战争爆发在我们这一代，至少西格斯王是不会赞同内乱的。”

维尔利特完全不觉得还没打仗，就开始畅想战后情况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认真推算了一番。

他也愿意相信西格斯不会去参与权利争夺，但是其他三国就不好说了。

赛西和伊斯特的国王他不了解，只知道赛西国王很保守，是个专注自身不爱搭理其他国家的国王。

伊斯特的国王倒是很豪爽的类型，但他也将伊斯特各方面的权力握得很紧。

就像伊斯特的魔导院首席是王室中人一样，伊斯特的第一骑士团也是王室控制，甚至冒险者公会、交易行这种四国联盟的官方组织，它们的总会长和总行长都姓伊斯特。

喜欢将权力紧握在手的他，是有可能在战后吞并他国土地的。

而坎贝尔……

那个渣男说不定真的会一拍脑门就想搞事，毕竟在维尔利特的心里，坎贝尔皇帝的脑子是真的有点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