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 他没有注意到,席尔方斯听到原石颜色和自己眼睛相似的时候,眼睛猛地睁大,眼角微微上挑,流露出惊讶时的喜悦。

他是什么意思?

送我首饰,还是和我眼睛颜色相似的?

过于重磅的信息让席尔方斯有些处理不过来,他晕乎乎地看着维尔利特打开首饰盒,露出里面装着的一对耳钉。

方型琢形的宝石被简单的爪镶扣住,极大程度地展现了技师精湛的切工,嵌入白色丝绒垫上的耳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枚宝石确如维尔利特所说,有着与席尔方斯的眼睛极其相似的湛蓝色彩。

这抹蓝色是他每次洗漱的时候,都会在镜子里看到的,再熟悉不过了。

“……这真的是送给我的?”

席尔方斯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他抬起手,虚托在维尔利特的手下,不敢去触碰。

他怕自己哪怕是轻轻碰一下,这一幕都会像投石入水一样被打破。

维尔利特被他的话逗笑,“当然,今天还有我认识的其他人过生日吗?”他将耳钉从丝绒垫上取下,放入席尔方斯手中。

冰冷的金属耳钉托和微热的指尖先后触碰到手心,席尔方斯下意识地想要抓住这份触感,维尔利特的手指却正好从他张开的指尖漏了过去。

“我记得你有耳洞,可以用耳钉。”

他连这个都记得,平时有在认真观察我啊。

席尔方斯恍恍惚惚地想着,完全忘记了他的耳洞和其他武者一样,是为了遇到耳饰类的装备时能够及时佩戴,才在很小的时候就去刺穿了的。

维尔利特见他一直盯着耳钉发呆,迟迟没有别的动作,以为他是不会戴,于是又伸手去拿。

结果他的手指才刚碰到席尔方斯的掌心,对方就像是被触发的机关一样,猛地抓住了想要拿走耳钉的嫌疑人。

“嗯?”

这一声唤醒了席尔方斯云游到天边的思绪,他两手并用包住了维尔利特的手,语气急切地问道:“你很清楚自己送了颜色与我的眼睛相近的饰品,对吗?”

他想要确认,想要弄清楚维尔利特是否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对方一直没有说出明确意味的词汇,这让席尔方斯不敢单方面去认定。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对维尔利特的情感不止是重要的搭档那么简单。

有些搭档在学院的时期就互相嫌弃,有些搭档只比朋友关系好那么一点,有的搭档能和和气气地一直到毕业,有的搭档即使毕业了也会组队去冒险,最厉害的还数能够相伴十年、二十年,甚至结为伴侣,一辈子都在一起。

他从确认维尔利特的魔法水平后,对未来的展望就已经到了很远的位置,至少十年,他想和维尔利特在一起至少十年。

而现在……

如果维尔利特赠送这对和他眼睛相似的宝石耳钉的用意,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他都敢去想。

“我很清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维尔利特说着,突然意识到席尔方斯在意的点好像不是装饰品本身,而是它背后蕴藏的含义。

于是他谨慎地补充道:“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像宝石一样。所以选择了宝石饰品,为了让找到相近的颜色我把瑟拉菲娜老师带来的宝石全部翻了一遍,最后在原石堆里发现了它。”

在维尔利特讲述自己选择礼物的历程时,他发现席尔方斯眼中激动的光芒在渐渐消退。

……这是不高兴了?他说了什么错话吗?

是不想被人将眼睛评价为宝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这样啊……”席尔方斯垂下头,不想让维尔利特看到他眼中的失落。

既然是觉得他的眼睛像宝石,那这对宝石暗淡下来的狼狈模样还是别让他看见比较好。他的双眼不是真的石头,不像这对耳钉一样只要有光线就会永远闪耀下去。

维尔利特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将另一只手中的首饰盒放下,抬手托住席尔方斯的下巴,阻止了他把自己埋起来的动作。这下他确认了,席尔方斯在难过。

“你不喜欢这对耳钉是吗?要是这份礼物反而会让你难过的话,我就把它还给瑟拉菲娜老师。”说着他就想抽回被席尔方斯握住的手。

一听到他要收回耳钉,席尔方斯猛地摇头,“不!不是的,我喜欢它,很喜欢……”

“那你为什么露出这幅表情?”

“这……是我理解错了一点意思,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席尔方斯的心态被这么一吓,迅速调整了过来。

维尔利特没那个意思也没关系,这份礼物是他用心挑选的,是美好的祝愿。

如果因为自己的理所当然就辜负搭档的心意,才是最糟糕的。

席尔方斯整理好了心情,露出他的常态微笑,“谢谢你,维尔利特,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可以麻烦你帮我戴上吗?”

维尔利特狐疑地看了他一样,确认他并不是在强颜欢笑后才点头。他抬起被包住的手指,在席尔方斯掌心挠了一下,引得对方下意识地又攥紧了些。

“你先松手。”

“……好。”席尔方斯有些恋恋不舍地松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动作太过急切,耳钉尾部的耳针抵在维尔利特的掌心里,戳出了一个发红的凹痕。

他睁大眼,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造成的那处凹陷,想要帮维尔利特缓轻又担心自己会把现况搞得更糟,“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用力的。”

“没事,又没有戳破。”

对维尔利特来说这点疼痛其实并不算什么,耳针也是圆头而不是尖头,又有耳堵挡着戳不了多深,他随意地揉了两下后手上的凹陷马上消退了些许,放着不管过一会也就差不多了,完全没有席尔方斯想得那么糟糕。

他捡起席尔方斯掌心的耳钉,拔下耳堵捏在手里,“稍微蹲一下,我不想举着手给你戴,会酸的。”

席尔方斯立即严肃地点头,然后蹲了个马步。

维尔利特:……

不得不说,这个马步的高低控制得很好,正好在他的手能轻松进行动作的高度上。

他心里叹了一声,因为之前席尔方斯多变的反应而冒出来的微恼情绪也消了下去。他伸手捏住席尔方斯的耳垂,对准那处细小的耳洞将耳针穿了过去,然后将耳堵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