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找个理由开溜,可惜,戏精朋友没给他这个机会。“不介绍一下?”戏精笑眯眯地看着边城。
边城似乎觉得没这个必要,但还是尽到了中间人的义务:“这是闻笛,比你小两届,外文系的博士。”
“外文学弟,稀罕物啊,”那人微笑着朝闻笛伸手,不等边城介绍自己,就自报家门,“宋宇驰,热能系四字班的。”
闻笛被动地和他握手,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宋宇驰看着他,语气慈祥,又带着一丝悲悯:“你心脏好吗?”
素未谋面的学长关心自己身体,闻笛感到茫然:“还可以。”
“肝和肺呢?火气旺吗?”
“有点?”
宋宇驰瞟了眼边城,收回手:“那可就麻烦了。”
闻笛的脑子挤满了问号,可宋宇驰没有在诡异的场面中停留太久。他看了眼表,就朝边城摆手:“下午还有个双选会,我得去准备简历了,回见。”
然后又朝闻笛微笑神秘、揶揄、意味深长,随即丢下这一连串的谜题,跑了。
闻笛望着他的背影,困惑在心里发酵,把刚才的愤怒和阴郁都挤到了一边。
百爪挠心的感觉太难受,他晃晃脑袋,绕回正题,抬起脸,用眼神质问游离于场面之外的边城。
边城看了他很久,久到他以为记忆出了故障,那天晚上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然后边城拿出手机,把通讯录调出来,翻转屏幕给他看:“你给的是个空号。”
“怎么可……”闻笛说到一半,刹住了舌头。
刺眼的阳光下,手机亮度调到最大,明晃晃地昭示他的错误:他把手机号第五和第六位写反了。
双手打字的常见陷阱。
闻笛绝望地闭上眼,想回到那个夜晚,把因为美色晕眩的脑袋按进下水道里。
何其愚蠢的错误,就像他无数次把开区间写成闭区间一样。可以让他从工科调剂到文科,也可以让他失去跟暗恋对象重逢的机会。
杏仁眼心虚地朝远处食堂瞟。看他没反应,边城问:“不是让我讨债吗?不打算还了?”
闻笛深吸一口气,把手机从边城手里抽出来,重新输入号码,检查两遍,递了回去。
边城瞟了眼屏幕,把手机放到耳边。
闻笛手里的iphone震动起来,他慌忙接通电话。
“看来这次没错。”边城说。
闻笛想冲进五百米外出土文物中心的古墓里躺下,永世不再醒来。他窘迫地涨红了脸,还没说什么,边城就把电话挂断了。
闻笛沉默地把手机收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追人的要义就是厚脸皮不对,是勇敢:“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教授明天有空吗?”
边城答得很快:“有。”
“那明天中午12点见?”要得到肯定回答,重要的是不给选择余地。
“好。”
闻笛长吁一口气,转身想要离开。边城叫住他:“在哪见?”
他脚下没停,举起手机,用指头点点屏幕:“微信上告诉你。”
这场校园偶遇转变了他的心情。天气晴好,冷冽的风也不那么尖利了,骑车从凋零的树下荡过去,北京的冬景顺眼了许多。
饭局得来不易,闻笛决定好好挑个地方环境好、氛围好、距离近,周末好抢位,此外价格 ???????????? ????????? 騲 ?????? ????????? 整 理还不能高。这么刁钻的需求,是得投入资源调查的。
他一边在脑子里列表,一边在手指上转着钥匙环。走到三楼走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是的,刚刚发生了好事。
按照事物普遍规律,如果发生好事,那接踵而来的必然是……
他猛地抬头,望向邻居房门上方的角落,白里泛灰的墙面上,多了点什么东西。黑色,小巧,会转,侧面有个持续发亮的红点。
他瞳孔骤缩,立刻转过身,用手挡住脸,然后摸出钥匙,火速开锁力道过猛,钥匙在锁头上划出几道白痕扑进房里,砰一声关门。
靠在门上喘了几口气,闻笛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怒火加上恐慌,手指都哆嗦起来,莫名其妙换了好几个输入法,差点就发拼音过去了。
他希望标点能向邻居传达自己的愤怒。
闻笛:【你什么时候在门口装的监控??!】
他苦心孤诣,忍辱负重,好不容易才把身份隐藏到今天。这人居然不讲武德,直接使用高科技武器,欺人太甚!
过了一阵子,邻居的回复跳出来,一如既往地闹心:【你管得着吗,在家门口装摄像头又不犯法。】
闻笛:【你侵犯我的隐私!】
邻居:【我调整角度,不拍到你家门口。】
闻笛:【有什么区别?!我每天回来你还是能看到!】
邻居:【你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闻笛的目光仿佛要烧穿屏幕。什么能不能看?就是不想让你看!
他黑户他心虚不行吗?
闻笛:【日常进出家门的情况是个人行踪,你私自摄录,也是侵犯公民隐私权。而且你装摄像头的地方是公用空间,应该经过我同意。我不在门口堆放垃圾,你也不能在墙角装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