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室内众人神色各异,刘烈只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倨傲年轻的眉间多了几分怡然。

可算是说到了重点上,也不算枉费他将这些人叫来,浪费这大半天的时光。

“堂弟所言极是,高祖大父用血拼来的大汉江山,如今却任由外戚擅权,牝鸡司晨,要是明日再死了淮南王,咱们刘氏男儿可就真的等着被杀绝了。”

楚王太子一言应和,立刻就又有几人附声。

“你们可想过如今已有三王起反,朝中派下的三路大军只怕镇压不住的,这般下去,最先出事的只会是吾等诸国,若要不被吞并确实该做打算了。”

大乱在即,宗亲尊严不容妇人乱政是一说,最重要的还是属于自己的地盘万不能被吞没了,刘烈看着这位堂兄将说完,舍内的讨论声竟是比方才还激愤起来,唇角的笑意不禁多了几分嘲讽,长指无趣的揉着额头。

这一群也不尽然全是蠢货,倒不用他再多费口舌。

久久后众人才散尽,温舍旁侧一扇小门被推开,最先走出来的人是虞侯韦曲,其后又是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形走出,君子容止优雅华贵,只是脸色有些过分苍白,赫然是刘濯。

“阿炽。”他面上并无什么神色,淡淡的唤了一声,凤眸内平静清冷如水。

刘烈盘着腿坐在原处,没了外人又恢复了不正经的慵懒常态,招了虞侯过去坐,也一并给王兄倒了热茶,一边说着:“今天的话估计很快就会传到宫中去了,王兄既然疑淮南王有异,咱们不妨拭目以待。”

很早之前刘濯就说过刘爽此人不简单,哪怕是到了现在也依旧如此想。

“他想做天子,自然不会轻易死在曹皇后之手,今日你那一言,传入了宫中只会点醒曹皇后尽早出手,若不想坐以待毙便该想方设法抗争。”

坐在一旁的虞侯立时大笑,不禁感叹:“还是长公子计谋无双,若能逼得曹太后杀了淮南王,余下诸王定然会更起反心,而若是淮南王就此撕破脸皮亮出底牌,届时咱们亦可坐山观虎斗,或得起兵良机,只看他底牌是何。”

是刘濯先看清了刘爽与世无争面具下的野心便诱他为盟,由慎无咎调制最不易察觉的剧毒送入未央宫中,刘爽不惜同食而毒杀了先帝和刘琚,又因为刘濯早算到曹皇后会一一铲除其他几位皇子,便订下约定,刘濯扶持他上位,他许诺广阳长久。

又岂可知,刘濯要的又何止是广阳的永久。

“他的底牌莫过于大司徒,这段时日需密切监视。”

这一场局,纵横无数人和物,关系错综复杂,阴谋变幻无常,而掌控棋局的刘濯,至此时也是淡看风云,真不由叫人钦佩臣服。

又送走了虞侯,刘烈看着武卫为刘濯披上鹤氅,雪一样华白的袍子穿于他身,刹那少了几分凡俗味儿,迎风而立真似展翅欲飞的仙鹤般。

“王兄要去哪里?”

“来长安两日,该去看看阿婵了。”

谁又知道这最是淡然高贵的人,内里除了算计和权谋还有唯一的爱。

作者菌Ps:剧情还是要走一波的,下章给哥哥吃肉?

PO18双夫(H)刘濯调香

刘濯调香

刘濯到长芳园时,景姮正在同女侍们学着调香,满室的芬芳兰泽四溢,许是将将做成,她一手捏着小小的青玉盅,再用尾指去轻轻蘸了蘸,颇是期待的就往口中尝,美眸微阖,忽而翘着唇欣喜一笑,睁开眼睛又勾了一指的香膏含入口中,这一次倒是吃的颇满意,娇态天然。

很少见她如此,娇娆有趣的让刘濯停驻了脚步,静静站在屏风旁看着。

室内温热如初夏,自然无需穿厚重的冬装,绕着花蝶的薄绸长裙间了多色,玉环结缀着飘带的束腰更是缚出了她最纤柔的曲线,尝吃时的雀跃神色,和小时候渐渐重合。

有女侍看见了他,立刻垂首默了声,又过了好一会儿,再不闻身侧的女孩们说话,景姮才回过头看来。

刹那,所有灵动的表情都消失了。

景姮并不知道刘濯是何时来的长安,这些时日她连刘烈都不愿见,偏居自己的园中躲着,陡然一见到这本该远在广阳的人,还有些回不过神。

女侍们络绎散去后,刘濯才缓步走上茵席。

愈发近了,景姮匆忙拿起小玉杵捣着玉钵中的干花,噪声乱起,她将头越埋越低,松散的发髻高拢,只余下细碎的几缕落在颊畔颈间,含娇泛粉的莹白肌肤在衣领下却也越露越多。

刘濯坐了下来,从她手中拿过了玉杵,悄无声息的轻捣透着他与生俱来的优雅。

“是精绝国的兰馥么?”

紫色的花瓣已经碎成了干粉,他却依稀能辨别是何物,景姮急着将他碰到过的手藏回袖中,下意识的应了他。

“嗯。”

那是一种源自西域精绝的奇花,制干后香味极得人心,生长时模样与兰花十分相似,所以才得名如此,传入汉朝后宫廷贵族最喜用以调香,景姮多是添入口脂香膏中。

“此花虽留香长久,功效却不及玉冰香,若是常食入口,会致女子体寒的。”清越柔和的声音不疾不徐的沉沉说到。

景姮心头还绷紧着厌惧防备,他这人是万不能多看,稍有不慎就会溺在夺目的光华之下,一字一句都叫人如同行在刀山火海中。

“我不喜玉冰香。”

她见他捣花的手终于停下了,忍不住抬起头,他更加清瘦了,苍白玉润的面庞上神情极淡然,偏沉积的病色又从骨子里镌刻着不食烟火的冷漠,即便那双睿智的眼睛流露出温柔,也叫人不敢直视。

“是么。”

至于她为何不喜玉冰香,刘濯太清楚了,他从不用香,但是刘烈却喜欢,随身而佩的香包中就添有此物,原来她已经连他们所用之物都在嫌恶了。

知道她是故意如此,刘濯微笑着用小玉杵在玉钵中旋着圈碾磨花粉,让它们更加细致。

“还是小孩心性,阿婵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因何要用这兰馥。”

这一刻,他目光深邃的令景姮悚然。

即便是看穿了她,刘濯却还是用银匙盛了花粉放入了玉盅里,似乎是想要帮她调香,目光扫过案上数十上百中香料,最后看向了她的唇。

他低头过来时,景姮还在恐慌中,为何会喜欢用兰馥?自然是因为此物致寒最为克她,若是能因此宫寒不孕,那就是她最终的目的,万没想到刘濯连这个也能清楚。

无处遁藏,冰凉凉的吻十分温柔,若不是被舔过的地方还有些湿意,景姮还以为是错觉。

“原来还有蜜霜和牛乳……”舌尖浅浅的甜,让他快速的分辨出她添进花中的东西,心随手动,再加入兰馥中的辅料比景姮用的还要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