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如果你想做范范之辈，拿一两个国内奖项就退役转做教练，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看看朱教练就知道，以前也是国内大名鼎鼎的自由泳连任冠军，现在呢，有什么用？还不是整天围着你们几个小混蛋打转。赚到手里的还没你父母十分之一多吧？”

“体育的世界是冷酷无情的，成绩全都是运动员用血和泪换来的，没什么侥幸和随便。”

林帆一顿不冷不热的警告让少年高涨的心情低落不少，但都是他明白的道理所以更没什么要辩解的委屈。

今晚代表队还要留宿一天参加明天的项目，但是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小镇和彭黎分享已经不那么快乐的喜悦。也许只有少女的闪光笑意才能重新驱逐他此刻胜利后的阴霾。

少年绕过拥挤人群，将奖牌摘下装进双肩包，运动服一套就顺着东侧的观众台往外走。

下了扭转的台阶，长长的通道很昏暗，稀稀落落的观众尽数走掉，只剩前面出口处有一片狭窄的光源，被一个纤细的身影挡住半边。

江凛瞬间呼吸急促，三步化作两步，携着风加快速度。

可是等待清亮的眸子适应了忽然变强的光线，他眉头一皱，立刻退后一步道：“你怎么来了？”

对面的崔姗姗当然读懂了他表情中的失望，但是还是保持着微笑举起手里的两只充气棒道：“来给你加油啊！刚才你决赛时我喊得声音好大，你都没听到吗？”

“没，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江凛无心和她闲聊，现在只想快点赶乘车站最后一班大巴回家，人刚转身，手腕已经被后面的少女紧紧拉住。

他眉宇间有些不耐，眼神从她脸上滑到自己手腕，已经难以用清隽来形容，是连平日里那种假亲切都懒得伪装了。

没有隽只有清，况且清清楚楚的透着冷。

崔姗姗尴尬地收回手掌，但是仍然闪身挡住他的去路，小声哀求道：“叔叔阿姨都来了，在正门没等到你叫我来找你一起过去。”

“你现在走了我要怎么说？大家都在等着为你庆祝……”

江凛刚要启唇，书包里的电话已经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瞄到江鸿轩的电话号码，接起来才确定对面少女没有撒谎，挂掉电话后重新绕开她走在前面。

体院馆门口停着两辆轿车，一辆是江鸿轩的，另一辆则是崔家的。

四个大人正站在车旁聊着最近股市跳水逼多少人跳楼自杀，赵家荣一看到儿子身影立刻惊呼着小跑过来直接抱住他欢呼道：“儿子！真厉害，幸亏我和你爸赶上了你的决赛，你拿奖时我看了一圈儿，没有人再比你更帅！”

“走啊，咱一起吃饭去！正好要请你崔叔叔一家吃饭，双喜临门。”

饭馆就定在体育馆对面的酒楼，步行三分钟的路程，崔姗姗和父母走在前面，江凛故意走在后面拍拍赵家荣的肩膀低头问她：“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不是昨天还在江城谈生意？”

赵家荣推一推丈夫腰肢，让他先跟上去，自己则慢慢走在后面捂住嘴巴小声道：“最近厂里想在江城设个驻点，代理销售所有金属制品。这生意你爸看准了，所以这不先去江城打探打探消息。结果没想到崔厂主动联系到你爸，在几个竞标公司里估计是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合作。”

江凛嗤笑一声，之后在赵家荣身边搓搓手指做个点钱的动作，“我看是找个知根知底能拿钱不被举报的人吧？”

“你俩还上赶着做冤大头。”

赵家荣闻言瞪圆眼睛立刻狠狠捏一把儿子手背，之后走几步也是忍不住笑道：“厂里连年出产的成品都有次品，到时候被用户返厂换新时这一笔咱们不就留下了？到时候再盘下一家当地工厂，贴牌销售，可都不是小数目。咱们赚到，当然少不了他的。”

“真当咱们是人傻钱多呀？”

大概是因为江家人给出的数目够诚意，饭桌上崔贵夫妇对江凛那都是赞不绝口。

偶尔提到自己女儿，也是十分谦虚地讲她虽然在艺术方面天分较高，但是在体力上一直都不行，有时间还希望江凛能帮她锻炼锻炼身体。

崔姗姗在父母面前自然是乖巧附和，将刚端上来的桂鱼转到江凛那边道：“这还是第一次看江凛蝶泳，姿势真得好标准，和旁边那些运动员一下子就拉开差距了。像只海豚似的。”

赵家荣一听就笑了，打掉江凛的筷子又把鱼肉转到崔姗姗那边道：“女孩子多吃鱼不长肉，可不就是，我说他游泳比海豚还快他还笑话我不懂体育科学呢！”

崔姗姗双颊泛着坨红，抿着唇夹起一块鱼肉，还没咽进嘴里就听到对面江凛托腮望她道：“哎？今天高二不是都补课吗？咱课代表竟然带头逃课啊？”

“可有点儿新鲜啊。”

第八十一章 小情

崔姗姗一下子僵住，尴尬地举起一旁的橙汁送进嘴里，崔母看一眼江凛随后笑笑对赵家荣道：“我们姗姗碰巧明天要参加市里的钢琴考级比赛，孩子一直在学习和练琴上努力都挺辛苦的，今天特地带她来放松放松。”

“是吗？姗姗弹了几年钢琴啦？有空给阿姨露一手。”小小插曲很快被双方父母翻过去，饭桌上崔姗姗不再主动找江凛聊天，他则百无聊赖的在桌下翻着手机短信，又被赵家荣一巴掌打在手背，只好潦草塞了几口饭借口出去透气先出了包间。

捏着手机还没走几步，已经被后面追上来的少女一把推到走廊墙边。

少年撑着手臂要笑不笑，睨着她淡声道：“呦，不装了？”

在家长老师面前装乖巧装礼貌，恐怕现在红着眼圈气急败坏的模样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崔姗姗巴掌大的精致脸庞上满是愤怒，一直憋在心底的情绪一股脑地爆发出来吼道：“江凛！你别欺人太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么看不起我？”

“不就是彭黎在你面前搬弄是非讲了我和我爸爸的坏话吗？我跟你说，他们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爸成天上班一身酒气，她姐为了钱找个二婚头子，她说的话都不是真的！”

“是，我今天是央求了好久才让我父母带我请假出来，陪着他们一天就想下午看看你的比赛。但是这些不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吗？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怎么能和她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分手！什么是她能做我做不到的，不就是……”

少女牙齿打颤，颤抖着说不出话，在喜欢的人面前到底说不出那种张开腿挨操的话来，好似他们做那样事情都是对她神圣暗恋的侮辱。

江凛抱着手臂一直冷眼旁观她的自我表演，等到她说不下去才开口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崔姗姗，你想太多了，也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你懂情感自由吗？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你只是你自己人生的女主角，你的意愿，在我眼里根本没那么重要。”

“你有权利表达你的喜欢，可是我也有权利表达我的不喜欢吧？”

崔姗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亲耳听到他说的不喜欢和拒绝让她更加接受不了，以往两人的关系还隔了一层纱，可是现在被赤裸裸地戳破，连一丁儿点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狠狠用手背抹一下眼睛，还在试图维持自己的体面。

“好，你不喜欢我可以，可是你说清楚，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又有什么值得你喜欢？”那么一个分文不值的人，又凭什么可以做他人生的女主角，夺掉该属于她的光环？

江凛双手放下揣兜，认真的思索几秒道：“就凭你现在莫名其妙的这种言论，就让我觉得你挺低级的。一个人的出身家庭都是没得选的，父母有钱没钱，亲戚和什么人结婚，这都是她改变不了的，但是一个人去选择因为这些去对另一个人恶言相向，去辱骂诋毁她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现在依仗自己投了个好胎去歧视她的行为，在我看来都很丑陋。”

“同样状况下，她本来也可以用你的方法去报复你。但是说实话，她从来都没有跟我谈论过你，甚至没讲过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单凭这点，我觉得我喜欢她喜欢得就很值得。”

十分钟后江凛重新回到包间，崔母好奇地看了看门外问他：“姗姗呢？这孩子怎么出去上个卫生间现在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