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1 / 1)

陈关看看马车,又看看前面的大桥。马车停的位置很心机,正是修桥的工匠报上来过的最好观景点。落成时画师专门为这座桥画了日夜同赏的画卷,白日里常有人来这里观景,因此出现的故事和诗赋也不少。

要不是除了还在检疫点隔离的一些人外不许其他人夜里出来,避免万一出现什么事情,不好庇护到城中百姓,还有人提过好几次要在这里泛舟河上,夜夜欢饮的。

但富有情调和美感的景色,似乎一点也没有打动神色郁郁的襄王。或者说,外界如何,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

陈关循声望去,莫名感到这个情景有些熟悉。

的确是熟悉的。月光、河流、远道而来的铁面人。

薛瑜没注意那边,若来的是敌人,有侍卫们操心,来的是熟悉的人,也有侍卫们操心,她此刻只想图个清净。

但马蹄声越来越近,就有些扰人了。

薛瑜动了动眼珠,想看看是哪个烦人的家伙,眼睛就被翻身下马、离她只剩下两步的方锦湖的笑烫了一下。

跳下马时飞起的发尾还在空中,单手摘掉面具,眉飞入鬓,凤眼勾人,马上十七岁的方锦湖已经有了属于青年的轮廓棱角,从雌雄莫辨的美,变得更富有攻击性和魅力,扬起唇却笑得一片单纯明朗。

“殿下!臣回来了,宇文老六死了!”

方锦湖的笑容太干净,好像剖开了腔子,只露出满心赤诚,扶着车辕,迫不及待地与她分享自己的胜利。

薛瑜低头看着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一瞬,之前知道他受了伤的怒气又泛了上来,压下了唇角。她招了招手,让他再靠近些。

方锦湖不明所以,向前翻上车辕,刚要说什么,就被薛瑜揪住衣领推到了马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马车晃了晃,车帘被震下来半边。

薛瑜不太想说话,伸手就去拆衣领准备查看伤口。她吹了一阵子风,手有些凉,按到温热的皮肤上,两人都是一颤。

这个距离太近了,呼吸相闻,方锦湖下意识仰起头,瞬间将距离再次缩短。

融融月色从缝隙中点染上方锦湖的侧脸,本就高挺的鼻梁被投下阴影,雪白的脸颊不知何时泛起一点红,眼睫颤颤,双唇微张,像月下妖精的邀请。

谁能拒绝妖精的蛊惑呢?

“殿……”

薛瑜不想听他说话,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消灭最后一点距离,吻住了他。

很软。

比坚硬的临渊刀软得多,也温暖得多。像碰到了一片花瓣,又像咬住了一块棉花糖。薛瑜疲倦又空茫的心房颤了颤,无声地催促着她,品尝更多,也拥抱更多的暖意。

方锦湖脑筋根本转动不了了,脑海中炸开大片的花朵。

他在被需要着。这样的认知在此刻无比清晰。

他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薛瑜身上充斥着的孤独感从何而来,他只努力睁大了眼睛,记下这一刻。

在薛瑜眼中,看到了傻傻愣住、脸颊绯红的自己。他抬起手,又放下了,轻轻捏住了俯身的薛瑜的佩玉络子,力道根本让人发现不了。

但薛瑜还是从混乱中惊醒了,她脑中嗡地一声,匆忙后撤。

见鬼,她这算是职场x骚扰了吧?!方锦湖为什么没有推开她?

下一瞬,薛瑜就好像得到了答案。

方锦湖追了上来,像莽撞又青涩的小狗一样,吮住了她的双唇,将所有的惊愕都堵了回去,卷着薛瑜沉入更暧昧模糊的念头里。

他一边模仿着薛瑜磨蹭,一边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哼哼呜呜声,像可怜兮兮地巴望着什么。浅琥珀色的双眼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不再像无机质的玻璃珠子,反倒像是融化的透明蜜糖,他迫切地将她刚刚笨拙的动作还了回来,并索求着更多,黏黏糊糊几乎能让人幻视出一条疯狂摇晃的大尾巴的样子,跟妖精根本毫无关系。

薛瑜已经顾不上什么一个人静静了,方锦湖的皮相本就是极好的,沾染上渴望后的诱惑力加倍,在混乱中,她模糊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无怪世人皆爱美色权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好的出来散心会变成这个样子。

良久,玩着贴贴游戏的两人才分开,马车狭窄的空间里,浮动着轻轻的喘息声,令人听着脸上就开始发烫。虽然,薛瑜本来脸上就像着了火一样了。

舌尖还能尝到一点血腥味,让她又是懊恼又是尴尬。她第一次贴近时,没轻没重地咬破了方锦湖的唇角,晕开的血色越过了方锦湖嘴唇边缘,殷红的双唇诡魅又艳丽,让整张蒸腾着霞光的脸更显得浓墨重彩。

方锦湖靠在马车壁上,被薛瑜推开后,就垂下了眼,眼睫颤颤,竟有几分脆弱。他的长发不知怎么回事散下来了几缕,落在鬓边,像是被欺负狠了,撩人又动人。

发梢恰恰垂在他被薛瑜先前扯乱了的领处口,高束的交领散开,露出浅色中衣,和更白皙的皮肤,一弯锁骨尖盛着光,像月色化成了水。他看上去哪里是一头杀人如麻的凶兽,整个人乖顺极了,让人恶劣地想要再欺负欺负,好看看他会不会哭出来。

看不到他定定看向自己的眼睛,薛瑜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按下了波动不休的心潮,定了定神。

她目前只确认了一件事,方锦湖没有反抗。别说反抗了,他简直像是中了头奖一样欢欣鼓舞,模仿完了她的动作,很快无师自通地深入交流起来,又像是觉得明天就要被发配流放,寻求着最后的暖意。

……打住,不能再想了。

但方锦湖的态度,让她忽然明白过来,之前模糊感觉到的疑惑与不解的根源是什么。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排除其他原因,其他他没必要用自己做到这个程度的缘由后,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解释。

在他曾经的各种巧言令色、真真假假做戏里,其实早就告诉了她答案。

薛瑜有些想笑,又有些惊奇。

“你怎么不躲开?方锦湖,你……心悦于我不成?”

她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泛着沙哑,从舌尖滚落的三个字,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像在说情话,不由得脸上一烫。

一定是大脑都被不对劲的气氛糊住了。

但意外的,她对这个可能性并没有什么抗拒。

“不要骗我。”见方锦湖久久不言,薛瑜补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