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时下颌和颈肩的线条尤为俊秀,肤白若脂,但薛瑜无心欣赏,垂下眼戳系统,[救命,他不会给我下毒吧?!或者迷药迷倒提前换回身份?]
“咔嚓。”方锦湖手中一声轻响,按住薛瑜肩头的手却松开了。
薛瑜瞄见他端着的酒杯裂成碎片,残酒洒落若血,她不自觉想起书里描写的男主杀人扭断脖子时的一声脆响,心有余悸地飞快往谢宴清身边挪了挪。
再偏头时,方锦湖准确捕捉到她偷偷望过来的视线,冷冷道,“看什么?”
在“没看你”和“因为你好看”两个答案之间徘徊一瞬,薛瑜还是没胆子撩疯子虎须,心虚地装起无辜,自然地转过视线,看天看地,“什么?”
方锦湖眯眼深深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品酒。
薛瑜松了口气:[258别装死!我记得之前觉得小姐姐化妆后怪里怪气调戏他,说他穿裙子丑,现在补救说好看还来得及吗?]
说实话,原主调戏男主的那段记忆在薛瑜看来完全是意外,但,看原主的下场就知道了,男主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别吵。”近距离观察确定了薛瑜的声音响起时嘴唇没动过,嘟嘟囔囔的细小声音缠着耳朵没完没了,方锦湖重重一放杯子,几案边四人皆静。
醉熏熏的谢宴清停了口中模糊的江南小调,仰头看了他一眼,惊讶道,“谁又惹了我们钟侠士?欸,这是哪位小娘子送的荷包?锦湖向来不近女色,不知是何人有幸?”
薛瑜往旁边飞快瞥过,看到方锦湖衣角旁露出的靛蓝绣五蝠的荷包,仔细闻闻还能在酒香里闻到一股特殊的甜香,令人闻之神清气爽。
男主身旁的桃花除了她这个炮灰女配,只有青梅竹马的原主庶姐方锦绣一人,能碰到男主衣物的也只有方锦绣了。真没想到原书描绘约等于零的男主感情线这么早就出现了苗头,只可惜方锦绣死的早。
按照她看到的剧情结尾,直到统一后男主封禅时,他还没有结婚,别是守着白月光的回忆孤独终老了吧?
“……我去去就来。”方锦湖眉头微皱,有些失礼地匆匆起身离席,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不是正常被调侃情感问题的人该有的反应。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正常人就是了。
眼看方锦湖走了,薛瑜抓紧时机,顺着之前说的有事的借口,结了账提前离开。刚走下楼,就瞧见方锦湖自后院转进来,衣角挂着的荷包已然消失不见。
噫,原来是被发现之后专门把定情信物藏起来了?
[258你看,他小心眼成什么样子,一眼都不给人看。神经病的爱独占欲太可怕了,我可不敢要他的好感度,他别再扣就谢天谢地。]薛瑜沿着楼上的视野盲区一边吐槽一边往东市外走,远离了酒肆,消失许久的系统终于上线。
[方锦湖好感度+1。]
薛瑜在东市市口停下,回头遥望高挑酒旗的酒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庆幸好感度没再下降,还是该庆幸她与这个神经病相看两相厌,见她走了立刻涨好感。
远离男主之后,薛瑜松了口气。男主的势力尚不足以能当街伤人而不被抓起来,出事她还来得及跑。而方锦湖在旁边的时候她怕换了人别人都发现不了,毕竟,她只是个替身而已。
不知怎的,一路按计划买完需要的东西她始终觉得心神不宁。直到走到自家铺子门前,薛瑜闻着隔壁香料铺子混合起来的馥郁香气,狠狠打了个喷嚏,才有所好转。仔细闻闻隔壁香味,总觉得没有之前闻到的那个荷包的甜香令人印象深刻。或许是因为方锦湖脸色太臭,形成了反差?
前任铺主见到薛瑜,才算松了口气,当着牙人面将钥匙交到她手中。薛瑜确认完铺中物品和过了官府明路的契书与昨日约定一样,刚要找木匠确认设计,就被前任铺主伸手拉住,犹犹豫豫问道,“小郎君,你这是要开什么铺啊?”
薛瑜笑笑,“定的匾额就要到了,以后改名叫清颜阁。做胭脂水粉,皂角黛妆,老丈要是家中有需要,尽管来寻我。”
路上买来做软装的胡商绒毯很快运到,前任铺主让开位置,又看了眼庄老三牵线带来的铺内正哐当哐当打柜子的木匠,捂住了心口。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他想想都觉得头晕,急得直跺脚,“你尚年少,不懂行商,怕是要折了本啊!”
薛瑜笑而不语。见劝不动,前任铺主唉声叹气地走了,路上被人拦住问询,也只摇头叹气。
13. 猪油渣 三郎的事就是我的事
铺子里原本放着的货物和木架皆被挪到角落,指挥着送货小工将绒毯堆在旁边,薛瑜和木匠们确定了庄老三没有转述错内容,就放手让他们继续测量尺寸打造柜台和展示架。
庄老三站在旁边等薛瑜忙完,才咧嘴一笑,“三郎可还满意?”
“自然。”薛瑜拍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锭十两白银,“付了他们的工钱,多的皆是你的。”
“嘿嘿,那我就收下了。三郎还有事要交我去办?”庄老三挤眉弄眼地往里挪了挪,显是要寻个僻静处说话的意思。薛瑜一时失笑,对他的敏锐叹为观止。
连续被系统坑害遇到男主,离开的事不能再拖了。如今世道不管去哪里都要路引,虽然造假抓到了要按律受三十棍,但市场也不小,像那三个报假名的就是靠背后的势力做出来的路引凭证。而她无依无靠,只能找这三教九流试试看。
“确是有事相托。”薛瑜又摸了一锭银子出来,在手里抛了抛。
庄老三的眼珠随着银子上下飞舞几乎要粘上去,当即拍了胸脯,“三郎的事就是我的事,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老庄都干了!”
“不用你拼命,一个小忙而已。”薛瑜搭着他的肩膀,将银子放到庄老三眼前,眼看着他的眼睛都快成斗鸡眼,轻声暗示道,“我有事要往梁州去,但安阳的路引怕有些不便,庄兄可有法子帮我?”
十两银子就在眼前,庄老三咽了口唾沫,猛地把不听使唤的手背到身后,往旁边撤了一步,“王、王郎君,这人是哪的路引就是哪的,哪有变个户的说法?”
“不必改户,看上去说得过去就是。庄兄帮我,我感激不尽,绝不说与旁人。”薛瑜看这反应心中一喜,猜到他定有门路,循循善诱地又加了一锭银子。
庄老□□而镇定了些,强笑道,“王郎家中显赫,我就是个讨生活的牙人,哪有什么法子?莫要难为我老汉了。”
之后薛瑜再怎么问,庄老三皆一问三不知装起了傻,被问急了,干脆一掏契书,“还有主顾等我去瞧屋子,王郎不必送了。”
庄老三一溜烟跑了,薛瑜阻拦不及,叹了口气。
或许还是她太心急了,哪有人能见面第二天就敢暴露自己的?但确定庄老三手里有门路,她就放心许多,不论怎样都有了个努力方向,想办法打消他的戒备就是。
薛瑜盯了会木匠干活,正好遇上阿白来铺子看情况,干脆换他守着,她回作坊带人去做产品。
隔壁香铺似是换了种香料点燃,清甜馥郁。香铺掌柜瞧见薛瑜进门,拱了拱手,“郎君新盘了铺子,就来照顾邻里生意?胭脂水粉里,肉桂香茅樟脑用得多些。”
看来先前在门口和前任铺主的对话被他听了去,薛瑜微笑回礼,“一两龙脑香,半斤干桂。”
天生笑眼并未蓄须的甄掌柜算是个中年美男子,看起来比前任铺主介绍得年轻许多,他闻言一怔,“龙脑一两二十五银,王郎君竟是同道中人?”
小秤量好龙脑香和干桂花分别装起,薛瑜装模作样地捻了捻桂花,付了帐,赞道,“甄郎君莫要说笑,不过略有了解罢了。这干桂十分宜人,甄郎君却是下了苦功的。”虽然她不懂香道,但夸人夸他擅长的领域准没错。
甄掌柜眼睛微亮,一路将薛瑜送出门外。
群贤坊民居内,三人瞧见薛瑜进门,往背后一看没找到阿白,皆是一愣。薛瑜见他们表情就猜到在想什么,“铺子里请了木匠在做活,我让阿白替我守着铺子,回来先教你们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