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洛乔昔就被拉入幻境中，面前蓦地出现完整的溯洄镜，简直比当初在戟冢看到的放大好几倍。

此时，平静的镜面蓦地掀起涟漪，林蔺的声音再响起：“可惜，如今的溯洄镜，就算是与它缔约的你，除非近距离，否则也无法感知它。”

洛乔昔道：“前辈也无法？”

林蔺道：“我个残魂有什么办法。”

洛乔昔诧异：“它不是你的东西么？”难道这破镜子这么快就不认主了？

林蔺淡淡道：“那个人身上邪气太重，八九不离十你要找的，只是我很好奇他究竟如何炼化溯洄镜的？”

这倒是个问题。洛乔昔没有接话。

林蔺自顾自道：“莫非是之前铸造法器，留下太多草稿手册，事情太久也记不得有没有溯洄镜的...唉想利用溯洄镜，恐怕有些难。”

洛乔昔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眼天空，道：“...华林城那墓室是林家建造的？”

林蔺听到她的话，心中了然，却不以为意道：“都过去那么久，还留下什么。”

这可未必。之前在华林城制住雾涟后，墓室莫名其妙崩塌，本身就很巧合。洛乔昔垂眸沉思了会，喃喃道：“看来有必要走一趟。”

刚自识海中出来，正巧墨倾池出现，这回洛乔昔没给他躲的机会。

凰台地底，关押罪孽深重重犯之地，只进不出，若想见到里面的人也非易事，除了上三宗密令外，还得通过层层检查方入内。

以墨倾池如今在仙盟的重要，搞到密令自然不是难事。

穿过潮湿压抑入口，四壁不规则分布幽暗的火把，蜿蜒而下的石阶，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底部黝黑的湖面。

墨倾池取出密令，往上一扔，泛着冷光的令牌悬浮至湖面上，平静的湖面掀起阵阵波澜，传来齿轮运转之声，突然湖面被一股力量从中间拽开，露出阶梯，直通湖底。

墨倾池道：“雾涟就在这。”

被法阵不断夺取生机，再强悍无比也终会枯萎的一天，洛乔昔看见雾涟时，人的确离死也不远了。

?

第 110 章

湖底开阔，满是青苔，正中央虬结粗壮的大树，垂落着许多根须，而在根须中藏着个人。定睛一看，那或许不能算是人了，洛乔昔不曾想在华林城的雾涟意气风发，可如今，那英俊的面庞苍老，皱纹比他身后的树皮都要深。

雾涟语气森然道：“是你们？师...元君怎会让你们来此？”

洛乔昔心里对雾涟的惨状唏嘘不已，却没有同情。她单刀直入道：“你与阴阳阁究竟有何关系？”

雾涟沉默一瞬，呵呵笑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问过墨倾池，清眩派虽保留那些禁术，却不是人人都可观摩，尤其是这种逆转上古禁术，更被元君收纳其封印下。那雾涟从何得知的？总不能是元君闲来无事，知道徒弟有心魔，打开给他：来，这是可以复活你心爱的狐妖姑娘。

想到这里，洛乔昔不动声色道；“控制华林城法阵能量巨大，不是你一人就能完成。”

雾涟冷冷一笑，也没否认。

他嗓子如干枯的河道，“你们打乱我的计划，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老实告诉你们，早知道你们碍事，当初就那一剑不该打在灵舟，而是你脑袋。”

见人执迷不悟，洛乔昔忍不住蹙了蹙眉。她刚准备开口，身旁墨倾池突然上前两步。

他道：“以你的身体，再承受一次搜神必死无疑。”

雾涟却道：“无所谓。”

对付这种硬茬，威胁无用。

洛乔昔想了想，忽道：“你不想知道当初的狐妖，如今在哪么？”

雾涟听完哈哈大笑：“还能在哪，若不是你们，我早与她在一起了。”

“我说的是，下辈子。”

无论人妖，集天地之灵气修炼，可入轮回。那只小狐妖身中邪染，可最后她亲手将自己内丹剖出，以此阻止邪染侵蚀，死后尸体也并未出现异化。换言之，灵魂很可能入轮回道。

闻言雾涟眼底终不再是讥诮。他猛地挣了下身上的树须，看向洛乔昔的目光充满激愤，“你究竟想说什么！”

洛乔昔叹口气：“溯洄镜可窥探任何未来。”

当她说完这句话，雾涟神情怔愣，那张老树皮般的脸好似定格了般，须臾，变得扭曲。

其实，洛乔昔也在赌。

就像当初雾涟也在赌，用整座城的人在赌，赌那个上古禁术起效，赌那个篱笆院的姑娘会回来....如此用情至深的人，又怎会不在乎？

雾涟缓缓道：“她...过得好吗？”

洛乔昔长睫微阖，道：“还行，溯洄镜看到她生活在北方的雪地。”

良久，雾涟扯动僵硬的嘴角：“那就好...”

其实洛乔昔也不想用此法子。某种意义来说，溯洄镜这算是件逆天改命的神器，饶是如此，也需要沾有那人魂力的东西，方能追寻。

或许是当局者迷，雾涟居然忘了她与那位狐妖素不相识，哪来沾有魂力的东西。

湖底出来后，墨倾池看着一言不发的洛乔昔，忽然道；“师姐真打算帮他离开法阵？”

洛乔昔脚步微顿，只见墨倾池抬手，灵气一动，四周安静下来，连风的声音都传不入。她定了定神，方道：“他修为全废，魂力所剩无几，求的不过是与心上人再续前缘，若呆在那法阵，灵魂永无法离开。”

当然这条件，是基于雾涟没说谎，华林城还隐藏别的秘密。

墨倾池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道：“溯洄镜真能窥探未来，为何还会让你我缔结命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