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查到姜以宁搬了新家,也知道路行川搬出翟园就是和姜以宁住在一起,但时至今日,翟湛英始终还是没有离婚的实感。
总觉得姜以宁只是暂时离开他们的家,只是和他赌气闹别扭,等到他忙完公司的事,再回过头,姜以宁仍然在那里等着他去挽回,就像过去的许多次那样。
但翟湛英忘记了,姜以宁是一个有自己独立意志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不是附属于他的物品、服务于他的工具。
在他错过的时间里,姜以宁早已经往前走了。
车子熄火停下,远处传来烟花炸裂的声响,翟湛英抬头,正好看到那两道身影交叠。
姜以宁在和路行川接吻。
翟湛英甚至痛恨起自己视力,为什么能看得那么清楚,眼睁睁地看见姜以宁主动仰起头,双手环抱过年轻人的肩膀,和对方深深地吻在一起。
翟湛英早就知道他们上过床,那天晚上的意外,还是他亲手促成的,可是这次却不一样。
没有酒精、没有迷药,是姜以宁主动向路行川索吻,他们拥抱在一起,在绽放的烟火下宛如一对璧人,衬托得他像是多余的第三者。
翟湛英坐在他豪华的座驾里,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却浑身都在发冷,仿佛整个人都被淹没进沼泽中,被冰冷的、潮湿的烂泥挤压着胸腔,感到喘不过气的窒息和疼痛。
姜以宁和路行川都正沉浸在温暖的甜蜜里,根本不会注意到阴暗角落里的翟湛英。
夜晚室外的温度还是有些冷,在露台上亲昵了一会儿,两个人便又回到房间里。
姜以宁刚把落地窗的窗帘拉上,转头就看见路行川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深红色的丝绒盒子,望着他的眼神灼灼有光。
他还暗自紧张了一下,生怕路行川会突然掏出戒指求婚姜以宁之前对姜崇文说的话,并非随口反驳,他刚刚结束上一段婚姻,是真的没有再结婚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
如果路行川要求婚,那他又只能让路行川失望了。
拒绝之后,还得再哄一哄,用别的方式“补偿”一番才行。
姜以宁无奈地想,眉眼间仍带着笑意,看着路行川打开那盒子,将里面的礼物递到他面前:“新年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路行川早就发现,姜以宁不喜欢在手上戴戒指、手表之类的配饰,一双手总是很素净,也没有耳洞,不戴项链。
但他的脸分明配得上最昂贵的珠宝,再璀璨的宝石也无法与那双湛蓝的眼眸争辉,路行川挑选了很久,才在拍卖行的网站上挑中了这枚古董胸针。
由钻石和蓝宝石镶嵌而成的优雅天鹅,在灯光下光华流转,因为特别的切工和镶嵌方式,又不会过分奢华而显得俗气,颜色正与姜以宁的眼睛相衬。
更重要的是,设计师留下的手稿里,还写了这枚胸针的设计灵感:天鹅是一夫一妻制,寓意着永恒的爱意。
“谢谢,我很喜欢。”
姜以宁接过丝绒礼盒,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朝路行川弯起眼睛,笑着说:“下一次登台演出,我就戴着它去。”
路行川也笑起来:“宁哥喜欢就好。”
姜以宁爱惜地收起那枚胸针,迈步走向床边:“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要到床上去的话……
是他想的那种礼物么?
路行川瞬间心跳加速,脸颊噌地红起来,跟上姜以宁的脚步都同手同脚了。
心里还在回想,安全套和润滑剂是不是快用完了?
他应该再多买一些囤着的,但买太多的话,会不会又显得他太沉迷于性*,好像天天都想*一样。
姜以宁不知道他的这些隐秘心思,只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本A4大小的红本子。
路行川停住脚步,垂眼看清那封皮上金色的字样,是“不动产权证书”。
“我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
姜以宁把那证书递给路行川,“原本房主还不太想卖,幸好有小李帮我去谈,总算说服了那位老先生,赶在年前拿到了房产证。”
这幢别墅也承载着原户主一家人许多珍贵的回忆,当初不愿意降价、不接受合租,其实就是想筛选租客,不想卖掉,则是担心新房主会破坏原来的装修,虽说这是不可避免的人事变迁,但老人家心里终究舍不得。
可他已经年纪很大了,儿女都在海外定居,接他和妻子出国养老,余生或许都不会再回来,留着房子空置无人居住的话,没有人气,只会老旧得更快。
是李黎告诉他,想买下这房子的是一位很有品味的钢琴家,很喜欢原有的装潢风格,不会随便胡乱改动,还给他拍了视频看过现在的状态:整洁的屋子里一尘不染,落地窗前是那架漂亮的施坦威钢琴,户外花园也重新修整过,种下了新的植物,枝条修剪打理得很是细心,只等着来年春天开花。
老教授同妻子商量过后,终于松口答应卖房,双方都不是锱铢必较的人,在价格上没有纠结,很快便顺利地办好过户。
见路行川拿着那红本子发愣,姜以宁提醒他:“不打开看看么?”
路行川闻言,果真翻开手上的产权证书,随即就看见权利人的那一栏上,并排写着自己和姜以宁的名字。
红色的证件封皮,加上鲜红的印章,莫名让路行川有种拿到结婚证的错觉。
他的脸色更红了,一边幸福得心里冒泡,黑亮的眼珠小狗似的眨也不眨地盯着姜以宁,一边为自己刚才粗浅的想法感到羞愧,耳根都跟着发烫。
姜以宁看着路行川肉眼可见迅速红温的模样,又不禁勾起唇角,故意贴近了他的脸侧,轻声道:“还有一件礼物。”
路行川拿着房产证的手捏紧了,姜以宁笑着吻上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人又自然而然地吻上对方的双唇……
别墅二楼的灯灭了。
窗帘拉得很严实,看不见里面任何动静,反而更让人想入非非。
翟湛英的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咬紧的牙齿刺破了黏膜,钝痛和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
他应该愤怒地冲进去,应该把路行川从姜以宁身上扯下来,应该把这刺目的一切都砸个粉碎
可他又不能这么做,路行川已经不是可以任他拿捏的普通人,只要对方随便在老爷子那里告个状,就够他喝一壶了。
翟湛英也不想把这事捅破到翟弘礼面前,被老头子偏爱的路行川可以有恃无恐,他却不敢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