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沟通过的一样，就是出场的自我介绍，分享自己和音乐的故事，以及初舞台表演、导师评审和现场观众打分，排名前十的选手成为“梦想领航员”，拥有优先选择队友的权利。

整个流程并不复杂，姜以宁选择的表演曲目也早就练习过无数次，所以也没有太紧张的情绪。

休息室里还有另外几位选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姜以宁在资料里提前认识过他们，但都不熟悉，只礼貌地和大家打了招呼，便没再多说话。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一个打扮也偏正式的黑发青年试探性地凑过来，笑眯眯地同他搭讪：“嗨，我叫徐墨，是个小提琴手。”

“我看过你弹钢琴的视频，很喜欢你的演奏，可以认识一下吗？说不定之后有机会合作。”

都是乐器组，还都是古典音乐，两个人颇有共同语言，很快便破冰聊了起来。

姜以宁是被赵鸣风邀请来参加节目的，徐墨则是自己报的名。

这一季的三个导师分别是有“流行音乐天后”之称的夏岚，著名音乐制作人纪千流，以及最德高望重的音乐教育家、海城音乐学院的院长，聂寻琴。

徐墨就是聂教授的“亲研究生”，虽然早已毕业，但再次见到真·导师，总有种老鼠见了猫的心虚感。

尤其是自己还没在音乐界混出什么名堂，只能靠着一张还算帅气的脸，跑到娱乐圈的音综来回炉重造的情况下，实在害怕会被老师当场痛批。

他上场前紧张得不行，姜以宁还安慰他呢，但没想到的是，最后被聂寻琴严苛批评的不是徐墨，而是姜以宁自己。

第一现场，演播厅内灯光璀璨，台下的观众大都是附近传媒大学的学生，有学分拿还能免费追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选手出场，都格外卖力地欢呼鼓掌，给足了面子和气氛。

徐墨之后就轮到姜以宁上台，他做了个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迈开长腿走上舞台。

摇臂随着他的步伐运动，高清摄像机捕捉到他的正脸，导播将特写镜头切到大屏幕，现场破天荒寂静了几秒钟，旋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尖叫和掌声。

“哇！天呐”

评审席上的夏岚也做出夸张的表情，捂着心口感叹：“他站在那里好像一个BJD娃娃，太漂亮了吧！”

她扭头看纪千流，纪千流配合地做出反应，装作自惭形秽地别过脸，玩笑道：“完了，我再也不是场上最俊美的男人了。”

夏岚又安慰他：“没关系，你是评委里最俊美的男人。”

纪千流挑眉：“评委里好像只有我一个男人？”

观众们纷纷笑起来，氛围活跃而轻松，导播的画面在此时突然切到聂寻琴。

满头银发的女人严肃地板着脸，眉头紧皱，紧抿的嘴角下撇，显然是不悦的征兆。

如果这段镜头出现在正片里，大概会配上紧张悬疑的音效。

姜以宁在舞台上，灯光很亮，看不清导师们的神情，却也能感觉到现场骤然冷下的气氛。

他抿了抿唇，向导师席和观众们深深鞠了一躬，开始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姜以宁，今年三十三岁，从四岁起学习钢琴，曾就读于柯蒂斯音乐学院，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进入决赛……”

姜以宁讲述了幼时和钢琴结缘的故事，坦言在过去的这些年曾有过的迷惘，但最后还是决定来到音梦之旅的舞台，重新追寻最初的梦想。

稿子是他自己写的，邢卓原本还想帮他润色一遍，但发现还是最简单的语言最真诚，便由姜以宁自己发挥了。

观众席再次掌声雷动，夏岚和纪千流都为他鼓掌，表示很期待他接下来的演奏。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聂寻琴也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众人都为姜以宁捏一把汗：“所以你没有拿到毕业证，也没有获奖，对吗？”

编导的耳麦里已经开始紧急呼叫，姜以宁微微怔住，无法反驳，聂寻琴眯起眼睛，眼尾纹路深刻而犀利。

姜以宁听见她继续道：“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你。”

“你确实长得很漂亮，但做音乐看的是实力，不是脸光用一张脸来做营销，你该去选秀而不是来这里比赛。”

她的语气很严厉，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夏岚反应很及时，笑着打圆场道：“其实以宁的实力也很不错，我看过他的视频，钢琴弹得特别好！聂教授不如给他一个机会，用表现来证明自己？”

“机会？”

聂寻琴叹息着摇头，目光仍望着姜以宁：“你有过很多很好的机会，但你都没有抓住，直到今天，才在这样一个节目上来说你的梦想……”

她略带讽刺笑了一下，补充说：“当然，我不是看不起这个节目，还是很感谢节目组的信任，邀请我来做导师。但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实话实说。”

聂寻琴最后下了断言：“姜以宁，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一般而言，这样的冲突情节都会有台本设计，但聂寻琴的发作完全是突发意外，虽然可以后期剪辑，现场却难免有几分尴尬。

尤其对于台上的姜以宁来说，无形的心理压力也陡然增大，不自觉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他垂下眼帘，微微低头，神色并未露出什么不好的端倪，只是沉默了片刻，又深深地朝台下鞠躬。

观众在现场导演的示意下鼓起掌来，纪千流和夏岚插科打诨两句，带过刚才的僵局，cue向下一个流程：“究竟实力如何，诚意有多少，就请以宁为我们带来他的初舞台表演，用音乐告诉我们他的心声！”

灯光变幻，间奏响起。

姜以宁坐在钢琴前，双手放上琴键，努力平静心绪，仍不由自主地想到聂寻琴刚才的灵魂拷问。

旁人或许觉得她在刻意刁难，姜以宁却无比清楚，她真切地问到了自己的最痛处。

音乐也是用心的艺术，演奏者的起心动念，在他的每一个音符中无所遁形。

同样的波兰舞曲，姜以宁的心乱了，琴声虽然依旧动听，却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表演结束后是打分环节，现场观众的反响很热烈，夏岚和纪千流都给了姜以宁不错的分数，唯有聂寻琴给出了最低分。

她直言不讳道：“你有天赋，也曾经很有才华，但你不够热爱音乐，弹得很一般，我只能给你这个分数。”

“我觉得以宁的演奏得很精彩呀，刚才我都听入迷了，纪老师你说是不是？我看你听得也很认真……”

夏岚和纪千流又笑呵呵地打起圆场，几分钟的点评时间也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姜以宁从舞台上下来，后背已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