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姜以宁太阳穴隐隐刺痛,后腰也酸胀得难受。

他轻嘶一声,才吸了口气,路行川就紧张不已,握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你等一下,我马上找医生来!”

整夜没合眼的除了路行川之外还有翟湛英,比起前者的“幸运”,他就显得倒霉太多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简直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他让手下人找个机灵点的MB来陷害路行川,那小年轻也确实够机灵,走到休息室看到里面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加料的果汁也被对方喝了大半,寻思着雇主是想让路行川出丑,当着翟老爷子和贵客的面演一出活春宫,那对象也不一定非得是自己吧?

看发型和侧脸,坐在路行川身边的人好像是翟总的前夫,如果是这两个人搞上了,效果岂不是更加劲爆?还省了自己的事,一箭双雕。

那MB自以为干得漂亮,心安理得提前下班,留下梁秘书和一帮保镖被翟湛英一顿训斥,几乎把整个庄园酒店每寸地皮都翻过来,愣是没找到路行川和姜以宁的人影。

说来也是翟湛英自作自受,为了不留下自己的把柄,提前关了休息室外走廊的摄像头,偏就缺了那一段监控,休息室里的两个人仿佛凭空消失

还有梁旭,被他骂完后动作也的确足够快,很快带人搜完最近的房间,前脚刚走,后脚路行川就从衣柜里出来,抱着姜以宁进了被搜过的套房。

于是事情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发生了。

有翟弘礼在,又是翟湛英自己搞出来的乌龙,不好大张旗鼓宣扬,找到半夜都没见人,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气得关起门来摔东西,花瓶和台灯碎了一地,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姜以宁说过和路行川没有朋友以上的关系,翟湛英始终相信,他和姜以宁那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那天对方说的肯定都是气话,只有爱他是真的,他还有机会挽回。

是路行川对姜以宁居心不正,翟湛英讨厌路行川看姜以宁的眼神,更讨厌路行川满口的“爱”和“忠诚”,说什么禽兽才管不住下半身,他偏要让这小子也当一回“禽兽”,让姜以宁也看看,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谁知道最后会变成这种局面,他竟然亲手为他人做嫁衣,平白便宜了那个野种!

翟湛英不信路行川会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哪怕不用药,面对姜以宁,谁又能把持得住呢?

只要想到那些曾经独属于他的,或是天真或是靡丽的情态,有可能正展露在另一个人面前,想到姜以宁被除自己以外的人侵犯、占有,翟湛英就痛苦得难以呼吸。

无数恶毒的念头在痛恨与嫉妒的毒液里翻涌,翟湛英在满地狼藉的空房间里枯坐了一夜,阴霾的眼底全是通红的血丝。

没关系,这是意外,他反复对自己说。

就算发生了什么,姜以宁也一定不是自愿的,他的宁宁最不喜欢被人强迫,路行川如果借着药劲霸王硬上弓,他们之间才是彻底完了。

等路行川出局,他再顺理成章地安慰姜以宁,多么大度、多么爱得没有原则啊,姜以宁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他呢?

翟湛英说服了自己,哪怕仍赤红着双眼,喉咙里尽是咽不下的血腥气,面上到底扯出一点难看的笑来。

他打内线电话叫人来收拾残局,换掉身上弄皱的西装,洗了把脸便又恢复了体面的模样。

离开套房刚走到电梯门口,迎面就撞上老管家带着家庭医生急匆匆赶来,翟湛英敏锐地问:“这是怎么了?父亲又犯病了么?”

老管家道:“是姜先生吃错了东西,过敏了。”

“什么过敏?我怎么不记得……”

翟湛英突然反应过来,话音兀的中断,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难看得要命,几乎绷不住表情,死死咬着牙根,勉强维持着声线平稳:“以宁总是这样,离开我就照顾不好自己,我去看看他吧。”

他正作势要跟上去,老管家却恭敬又不容拒绝地颔首道:“湛英少爷,请留步。”

“我能理解您想探望姜先生的心情,但还得问问姜先生的意思,不然老爷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若翟弘礼是翟家的土皇帝,面前这老头就是皇帝身边的头号大太监,跟在翟弘礼身边的日子比翟湛英给翟弘礼当养子的时日还长得多。

翟湛英一面看不惯他讨人厌的势利嘴脸,一面又不能把人得罪了,再被告状到老爷子面前,只好停步道:“那劳烦秦叔帮我问一问,我就在这里等。”

话虽这么说,老管家带医生往姜以宁的房间走,翟湛英还是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而后咬牙切齿地发现,对方昨晚其实就在和自己同一层的另一间套房!

翟湛英已经毫无脸色可言了,整张脸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鬼一样惨白,偏偏老管家还真帮他问过姜以宁,准确来说回答的人是路行川,转头回来告诉他说:“小少爷说,姜先生不想见您。”

最后一丝隐秘的期望也宣告破灭,姜以宁果真和路行川在一起,那昨晚,昨晚他们……

翟湛英目眦欲裂,攥紧了拳头,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下一秒,却被身后梁旭气喘吁吁的声音叫住:“翟总!不好了!公司那边”

比起情情爱爱,身家性命总是更要紧。

翟湛英深吸一口气,朝老管家笑一下,转头冲梁旭使了个眼色,识相的梁秘书立即闭上嘴,等到和上司走出一段距离,无人旁听后才接着说下去。

“有工人家属来公司楼下闹事,拉横幅,泼油漆,还有很多员工和路人围观,拍视频,您看赔偿款那边是不是……”

“公司是有钱没错,但我们又不是冤大头,保险的上限是多少就只能给多少,他们闹事就报警,谁敢乱传谣言就是损害公司名誉,保安部和法务部还有公关部都是吃闲饭的吗?这种小事还用来问我?”

翟湛英正在气头上,只觉得这些人得寸进尺、贪心不足,宁可花更多钱在法务和公关上,也不愿意再让步分毫。

“……是。”

秘书领命点头,又禀报道:“翟总,策划部改好了新的方案等您过目,今天下午一点半的会议,现在已经一点钟了,孙总想提前和您见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翟湛英疲惫地皱眉,抬脚往电梯走:“备车。”

“司机就在外面等您,”梁旭跟上他的步伐,谨慎地询问道:“还有王行长那边也想约您吃个饭,聊聊贷款的问题,是推掉还是?”

“看看日程表,找时间安排。”

梁旭再次应是,翟湛英沉着脸坐进车里,努力摈除脑海中的杂念,翻看起秘书准备好的资料。

翟湛英原是学建筑出身,最早管的是宏基下游的建材公司,后来一步步主管集团的整个地产板块,接任总裁后快速扩张业务,一路拉高股价,靠的是高杠杆融资,再卖楼花回笼资金,投入下一轮开发。

有时为了刺激市场打折促销,卖得越多就亏得越多,但又能贷款更多,银行还巴不得他再多借点,几百上千个亿就这么流水地花出去,反正背后有整个翟氏兜底,怎么也不会还不上。

光是等着翟弘礼退下来未免太慢,翟湛英和圈子里老钱家族都不大看得起的“暴发户”孙志赫合作,就是想借壳另起炉灶,借翟家的势养自己的人,顺便留一条退路。

但因为这次离婚,他被翟弘礼盯着,一次性分出去那么多资金,已经给公司周转带来现金压力。

加上路行川的出现,他的地位受到威胁,翟氏不一定能继续为他做背书,一旦再有某一环节出错,那便是雪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