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点头道:“梁大人说得没错。”

她转头看向村民与巴乐湛几人,笑道:“三合土并非无坚不摧,它比泥土坚硬,也比石头更加有韧性,是中和二者优点的存在,就拿这受力来说,普通牛车马车,是难以使它形状发生变化的。”

往日听说是一回事,今日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村民们心痒不已,你推我我推你,最终选了个“代表”出列问道:“那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可以铺上三合土地哩?又需要多少银钱哩?”

他也是第一次与沈筝说话,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急得抓耳挠腮,一边补充道:“大人您放心,我们绝对不占县里便宜!村里的地,都自已出银子铺!”

话语简单而朴实,或许这就是沈筝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的原因。

说什么,是什么,没有弯弯绕绕,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与试探。

她浅浅一笑,对他们说道:“石山正在开采当中,土窑也在煅烧石灰石,待县里正街铺好后,剩下的石灰粉便用以给各村铺路!往日县中欠收,今年大家伙的日子也好不容易好上了些,故而......”

村民们好似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一个个头都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要不要!大人,不用县里出钱,方才咱们就说了,不论是村中还是各自家中的,我们都自个儿出银钱!”

这大半年来,他们受了大人与县中数不清的恩惠,就铺个路罢了,凭何还要县里出银子?

这狼心狗肺的事儿他们做不出来!

沈筝无奈一笑,抬手道:“你们让本官将话说完。”

“诶诶诶!大人您说!”

她弯下腰,将搁置一旁的水桶提起,桶里还有半桶水,估摸着是伍全之前打来洗手的。

“大人这是......”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沈筝将水桶里的水倒在了三合土地面上。

“有谁愿意上来踩一踩,感受一下?”沈筝问道。

她这样问,摆明了是给村民们机会,余时章几人虽然好奇,但也并未开口。

“小人可以吗?”之前被推出来的那个村民站了出来,偷偷在枯草上磨蹭着鞋底。

雨后的泥地本就黏鞋,更莫说河坝旁的泥,若是不时常蹭着,怕是没走几步就踩上了“高跷”。

“当然可以。”沈筝朝他招招手,“上来多走几步,蹭着鞋底走。”

蹭着鞋底走?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众人愈发好奇了。

那位村民却不问为什么,只是在枯草上将鞋底蹭了个干干净净后,面色忐忑地走上了三合土地。

他听沈筝的话,在三合土地上来来回回蹭了好几圈,鞋底与土地接触,沙沙作响。

他越是多走几步,面色越为惊讶。

“怎的了这是?”

村民们好奇地看着他那双溅满泥点的鞋,奈何左看右看之下,其他的没看出来,只看出

“大嗓门儿这鞋真得补补了,大脚趾都要出来单独寻活路了。”

“哈哈哈哈哈”一阵哄笑。

被唤作“大嗓门儿”的男子一听,下意识将脚趾缩了回去,瞪眼道:“你们懂什么?出来给县里帮忙穿那么好的鞋作甚。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我媳妇儿疼我!才给我做了双新冬鞋,里面塞满了稻草绒子,可暖和了!”

此话一出,没人再嘲笑大嗓门了。

大嗓门儿两口子感情好,村里谁人不知,前些日子他去镇上买了两匹可厚的厚布,说是给媳妇儿娃娃做冬衣呢。

第503章 朝廷拨的修路银哪儿去了?

大嗓门这一蹭两蹭的,将三合土地面上的水给蹭了个七七八八。

他这才明白沈大人为何要让自已上来一试。

“沈大人,小人明白了!”他站在三合土地上,面色激动朝沈筝喊道。

沈筝微微点头,问他:“是何感受?给大家说说。”

“大嗓门儿”这一绰号果然名不虚传,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对围满四周的众人道:“这三合土地!越走越干!不粘鞋不说,还不打滑!”

说到打滑,村民都心尖儿一颤。

但凡雨天或是冬日出门,越是有人走的泥地,便越会打滑。

一个滑溜打出老远,能堪堪稳住身形的,都算“身手矫健”之辈,但对大多人来说,都是必须得摔一跟头才算完。

小孩儿与青壮年摔了不打紧,左右不过脏了衣裳,手脚屁股疼些。

但年迈之人但凡摔了,结果可就说不准了,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可不是吓人,这都是村里实打实的例子。

哪家哪户没个老人?谁愿意看着老人出事?

都说老了享福,颐养天年。可若是人摔了去,算哪门子颐养?所以每到雨季或冬日,村中都会自发在泥地铺上稻草或碳灰,用以防滑。

“想必你们都猜到本官的意思了。”沈筝上前两步,面带笑意,“泥地坑洼不说,一下雨便打滑,且被踩板结的泥地,根本无法渗透雨水,你们出行多有不便不说,对老人更是危险。”

在场老人不少,其中“老人之首”便是余时章、梁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