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通透,采光良好,日光从窗柩照进屋内,照得细小尘埃无处可逃,在半空中慌乱四蹿。

地面也铺了木板,衬得整个屋子都发着暖光,屋顶也干干净净的,被她取了名的胖蜘蛛也没有跟来。

虽然现在屋内并未摆放家具,有些空荡,但这间屋子绝对是她二十几年来,住过最好的屋子。

“两侧和后面呢?”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看够这间空荡荡的舍屋,转头问道。

“呃......”伍全闻言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总觉得这间小院后面,有些配不上沈大人。

“大人见谅,因着您的小院前院较大,所以并未设有后院,而正厅后面,也只有您的私库......”

沈筝轻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官早就看过图纸,也知道院中大致布局,如此问你也只是觉得第一次来,听你介绍实在一些。本官这小院本就设在后院当中,能有现在这般模样,已然不错了。”

其实后院这私库占地不小,她一开始的本意是将私库、书房、盥洗室一并设在后面,却直接被余时章给否决了。

他说服沈筝,只用了一句话“本伯觉得,私库得设大一点,免得往后赏赐多、家财多,装不下。”

就这一句话,她要如何反驳?

她若是吵着不要那么大的私库,岂不是咒自已得不了赏赐,咒布坊赚不到银子吗?

不论是谁,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都会有些迷信的,就比如沈筝,当场认同了余时章的说法,大呼伯爷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

伍全见她并未不喜,松了口气,“大人,虽然院中没有后院,但小人觉得书房与茶室都很不错,您要不随小人去......”

“沈姐姐!”他正说着,一道道身影从小院门口冲了进来,最后那人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哎哟”方子彦一个踉跄,扑到了裴召祺背上,他呈金鸡独立之姿,在原地一蹦一蹦,“脚趾、脚趾......撞到了,这里怎么还有个门槛的!”

余南姝回头哈哈大笑,叉腰伸手道:“想见咱们沈姐姐,岂能没点门槛?让你平时扬着下巴走路,待会儿我们陪你去找千枝看看!”

方子彦闻言立刻将脚放了下去,满脸通红道:“我是男子!千枝、千枝怎么能看我的脚呢!”

余南姝嗤道:“千枝是大夫,你别扭个什么劲,莫名其妙。”

她给方子彦甩了个白眼后小跑上前,拉着沈筝衣袖道:“沈姐姐,那天那个姐姐来了!”

“那天那个姐姐?”沈筝疑惑低头,想了半天还是没答案,“哪天?”

方子彦在门口接话:“就是那天在县学门口,说话凶凶,好像要吃小孩儿的那个姐姐!”

余南姝又是一个白眼:“你胡说!那个姐姐只是对坏人凶而已!而且她是隔壁永禄县的主簿姐姐!”

第467章 最让人看不懂的 是裴召祺

沈筝这才听明白他们口中之人是谁,她疑惑问道:“你们是说,永禄县的第五主簿来了?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她在哪儿?”

“主簿姐姐方才到的县学门口。”余南姝回想片刻,“她现在还在县学后门等您,好像还带了东西来。”

她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四看起来,“沈姐姐,您什么时候回县学?南姝想看看您的新院子,可以吗?”

沈筝轻笑:“这不是沈姐姐一个人的院子,这是咱们俩的新院子,你若想看便留下来看吧,伍全会给你介绍的。”

被点到名的伍全一下打直腰板,洪声道:“余小姐好!小人伍全,有幸负责此次县衙修葺事宜!”

“我也要看!”方子彦甚至比余南姝还要好奇,连忙凑上前,“沈大人,我也想看您的新院子!但您放心,我绝对乖乖的,不乱摸不乱碰!也不会跑到您房间里去的。”

他眼中写满期待,沈筝哪里舍得拒绝。

“如今刚修葺完毕,家具都还未搬进来,你们想看哪儿便看哪儿,本官先回县学见第五主簿。”

她朝院外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道:“莫要玩太久忘了时间,到点就回县学吃饭,若今日用饭你们还不在,伯爷恐怕真的会生气,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们,罚抄还是罚背,全看伯爷心意。”

方子彦与冯千枝被她说得讪讪,只有裴召祺早已掏出书来,坐在树下温书。

待她离去后,方子彦的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他将沈筝先前的话全然抛之脑后,问余南姝:“南姝,你想吃曼姐姐做的手擀面吗?”

余南姝瞪大双眼,抿起嘴巴,许久从喉间挤出一声:“嗯......”

客栈曼姐姐做的手擀面口感爽滑劲道不说,还有各种各样的卤子和小菜,那一口下去......嘶简直回味无穷。

方子彦有了伴儿,心中一下有了底气,忍不住怂恿道:“要不咱今日......就去吃手擀面吧?好不容易休沐能出来。”

一旁的伍全闻言欲哭无泪。

本以为能给余大小姐、方小公子,还有裴才子介绍介绍自已的手艺,谁承想......竟听到了他们大声密谋!

天爷!他真的不想听,但他也忍不住好奇。

曼老板做的手擀面真的有那般好吃吗?

他很想劝他们说,方才沈大人才说了让他们回去吃饭,可、可他算个啥啊,哪有劝人家的面子?

伍全无奈,只能默默将脚步移开,远离这场纷争。

但二人大声密谋的内容,依旧一字不差地传入了他耳中。

“今日不好吧......方才沈姐姐才说了。而且我们每次都不回去用饭,祖父真的要生气了。他若气得厉害,要把我送回上京怎么办?那我不是不能见到你们了?我不敢。”

“啊......这么严重吗?那、那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吃了,咱们下次再去吃吧。”

正当伍全以为纷争结束之时,他心中那位最老实、最温润、甚至还有些木讷的裴才子,捏着书册站了起来,然后说出一句令他目瞪口呆的话。

“现在想吃吗?若你们现在想吃,我去给你们买。”他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样温和,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