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内众人:“???”
“你做什么!”李时源“腾”地站了起来,脸被他臊得通红,“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跪老夫干嘛!快起来!”
他忙地将脚步往旁边移了好几寸,但谁知他将脚步挪到哪儿,张大夫便将膝盖对着哪儿。
“徒儿不起!”张大夫将老脸豁了个干净,倔强不已:“还请师傅......收徒儿为徒!”
俗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棚内外加起来十几人,无一人能听懂他们方才那番对话,也无一人知道李时源方才那番施针手法有多厉害。
但他们现在明白了,也看懂了。
能让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大夫对同龄人下跪拜师的,除了高超的医术和精湛的技艺外,还能是甚?
这说明了什么?
“太好了!”棚中病患两眼放光,就连面色看起来都比方才好了不少:“是神医!是神医!我们有救啦!”
说什么死不死的,要小声说,要将门帘遮起来,藏在房中悄悄说。
可“有救了”,“能活命”,“不用死了”,谁心中不盼着?又有谁能压低声音偷着乐?
不过片刻,一棚门口就凑满了脑袋,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期冀,就连在床上哀嚎连天的病患都将耳朵竖了起来。
但眼下的情景,对李时源来说俨然不太合时宜,因为年过半百的老头还跪在他跟前。
他救了大半辈子人,也自问未曾经历过如此尴尬的场景,最终他蹲下身,使了牛劲想将张大夫扶起来,奈何此等姿势不太好使力不说,张大夫整个人都还在往下压,不让他扶。
“你这!”他猛啧一声,放了狠话:“你要再不起来,老夫什么都不会与你分享!”
张大夫闻言给吓坏了,生怕自已做过头了适得其反,三两下便从地上蹭了起来。
但他根本没注意到,李时源说的是“分享”,而非“传授”。
第461章 句句不离沈大人
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泛起一片金黄光晕,犹如一道巨大帷幕一般,将整个吉木村笼罩在内。
余九思终于明白,为何宁顺佑勾结粮商的证据,他毫不费力便可寻得,为何吉木村受灾已久都未生疫,可但偏偏他刚到没几天,疫病便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
他双拳紧握,胸口起伏不定,眸中是难以掩盖的怒气。
李时源坐在对面,静静地听他述说近况:“......他与家父有龃龉,故而对付本将,对付永宁伯府,本将没意见。在朝为官就是如此,当矛盾严重到不可解决之时,只有斗个你死我活,成王败寇,这本将也接受。”
“但我永宁伯府众人,皆非贪生怕死之辈,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无辜百姓下手,简直......该死。”
李时源虽见惯了生死,面对此等事件也无法做到面不改色。
“果真与伯爷和沈大人所猜测的相差无几,此人果真心狠手辣,竟敢用百姓性命用作官场手段,简直可恶、可恨!还好如今并未有百姓因此丢了性命,不然老夫就算舍了这身医术与前程,也要用一剂毒方子将他给药死!”
“对了,还有!”他放完狠话,又想起一件事来。
“其实在老夫出发之前,伯爷还派了两人先老夫一日出发,若不出意外,他们本该先老夫一步前来见您,将防治疫病的法子交给您才是。”
他都如此说了,余九思便知道这意外是肯定出了的。
果然
“但他们入了昌南府之后便遇了袭,只能负伤返回给老夫等人报了信。但......他们也不知,对方怎会识得他二人身份,所以老夫在入了昌南府后便格外小心,第一时间寻了您的手下,才得以过来见您。”
此话从李时源口中说出来,不过短短几句。
但余九思明白,他们一路赶来,其中艰辛,可是短短几句话能概括的?更何况还有人故意从中阻拦,能不丢了命都是极好的了。
若为帮他丢了命......
余九思双拳越握越紧,指甲不自觉陷入掌心。
他仿佛毫无察觉,依旧问道:“他们此时人在何处?可看清对方样貌?”
李时源指了指昌南府方向,“如今他们在府城中,与您的人在一块儿。因着他们伤还未愈,极易染病,所以老夫便未同意他们前来。至于样貌......”
他回忆后皱眉道:“由他们所说,对方蒙面,出手狠辣,招式统一,光是防守都耗费了他们大量气力,所以什么都没看清。不过老夫觉得,待他们伤好后,您再亲自问问他们为好,毕竟您在此地待得比我们久,知道的也多些。”
余九思闻言突然看向他,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不管是历经艰辛赶来的李时源等人,还是一直随他镇守在昌南府的将土们,或是远在柳阳府的祖父等人,都铆足了劲与他奋力前进。
所以这一战他必须要赢,不论是为了百姓,还是这些与他一同努力之人。
“本将知晓了,不过眼下还不急,先让他们将身体养好再说吧。不过......李大夫,不知祖父与沈大人是如何料到昌南府会生疫的?”
这一问题余九思很是好奇,他来昌南府一事虽说并未刻意隐瞒,可他接得是急令。
之前他人都到了昌南府,宁顺佑都还未将他的底细摸清,由此可见这令到底有多急。
所以远在柳阳府的祖父,为何会对自已周遭情况了如指掌?
莫不是......
余九思突然一震,按着桌角急切问道:“莫不是祖父和父亲,其实暗中派了人暗中保护本将?”
他脑海中飘过张张面庞,又一一否决。
是薛迈?
不可能,薛迈若是祖父或父亲的人,吃饱撑的才敢一来就给自已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