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把我当男人?”月扶疏轻轻笑了笑,并不见气恼,他的声音如潺潺流水,依旧悠闲从容,云淡风轻,他脸上带笑,微垂着眼眸解开了腰带,略微敞开了衣襟,露出了冷玉般的胸膛。

在江雨眠不解的眼神中,他冰冷的手掌握住江雨眠的手探入他的衣襟里,冰冷的掌心紧贴着江雨眠的手背,捉着她的手,去缓缓地抚摸他的喉结、胸腹、一路向下、直至那不可言说的欲孽滋生之处。

月扶疏的身体,江雨眠看过很多次了,每次江雨眠的冰魄神功出了岔子,两人都要褪去衣衫泡在寒池里闭关修炼,有时候一泡就是半个月一个月,纵使有袅袅寒气遮挡,天长日久,总能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要是其他人做出这个举动,那肯定是干柴烈火,男女调|情,多多少少有情欲的成分在,但江雨眠知道,月扶疏只是很平静的在和江雨眠探讨“他是男人”这件事。

依照江雨眠对月扶疏的了解,就月扶疏这德行,真想和一个女人发生什么事儿,他是不会这么循序善诱缓缓推进的,这个男人从一出生起就没有被什么人忤逆过,一个觉得世界都为他而转的男人,是不会尊重任何男人女人的意志的,就是他想睡谁的老祖宗,那个倒霉蛋都只得认栽,连夜把他祖宗从坟里刨出来。

没办法,江雨眠一直都觉得月扶疏脑子有病,在他还是幼童时,对这个世界的种种认知还处在一片朦胧时,他过早地修炼了冰魄神功,又在十几岁的时候取得了别人六七十年才能取得的成就,这导致他思维方式和脑回路与正常人有很大不同。

他看待世界的眼神是非常冰冷的,态度是非常漠然的,手段是非常冷酷的,行为是非常无情的。

江雨眠虽然也过早的修炼了冰魄神功,但她上辈子是一个三观健全的现代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和人类该有的生理欲望她一样都不缺,修炼冰魄神功后只是让她的情绪变得更加冷静而已。

江雨眠抬头看月扶疏。

一个仰头,一个低头,两双眸子对视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月扶疏低声说道:“这些年凡是你想学的东西,凡是我所会的,无一不对你倾囊相授,唯独男欢女爱,我教不了你。”

江雨眠脑子里冒出了一串省略号。

永远有着少女容颜的年轻女郎微微蹙眉,鼻子也跟着眉毛一起皱了起来,一张雪白雪白的脸还没有男子的手掌大,长长的睫毛在皎洁的月色下有些毛茸茸的。

月扶疏轻轻抚摸着她雪白雪白的脸,继续说道:“自从我将冰魄神功修炼至大成境界后,我母亲常常悔恨,说不该过早地让我修炼这灭绝人欲的功法,而如今我对你,也同样如此。”

江雨眠的脑子里又冒出一串问号:“如此什么?”

“人之一生,极乐之事能有几件?”

江雨眠听懂了,皱着鼻子说道:“你觉得你剥夺了我的这种快乐,所以你觉得良心不安,于是便想要身体力行地教会我?”

月扶疏说道:“难道不应该吗?”

江雨眠瞪眼:“难道应该吗?”

月扶疏看着她瞪圆的眼睛,唇角微微翘了翘,似笑非笑地说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我已经教导出这世上最年轻的九品天人,普天之下,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教会你这件事?”

江雨眠再次冷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拜师尊所赐,我这个毒太岁冰雪封心,如今更是四面楚歌,怕是永远都不懂什么是男欢女爱了。”

月扶疏看着她:“眠儿,你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千难万难,我总归是会给你的。”

江雨眠眼神尖锐,语气凉凉,充满嘲弄地说道:“给我?你拿什么给我?有了第一次山崩的教训,二次山崩之后,想要长生的九品天人必定会结成同盟来围剿我,有玉京古族的神算在,我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去,哪有什么以后。”

“月扶疏,你要真这么舍不得我死,那就陪我一起死好了,”江雨眠笑着拽住了他的衣襟,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一起跳进丹炉里,烧成灰也不错啊。”

第357章 仙飨。

月扶疏哼笑一声:“就算是死也要和我在一起么?到底是我舍不得眠儿, 还是眠儿舍不得我?”

鼻尖抵着鼻尖,冰冷的呼吸交融在一块儿,眼中倒映着彼此的眼眸, 彼此虹膜上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长长的睫毛几乎要贴在一起。

这种距离, 实在有些危险了。

江雨眠欲往后退,刚刚动作,月扶疏冰冷的手掌忽然贴上了她的后脑, 冰冷的手指穿过发丝,不给她丝毫会退的机会。

鼻尖又贴在了一起,月扶疏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愉悦,“眠儿, 你逃什么?”

江雨眠语气不善, 伸出手指按住他的鼻尖, 脑袋微微后仰, 剔透的紫色眼珠犹如没有温度的宝石, “月扶疏, 你又在发什么疯?”

“发疯这种事,似乎是眠儿更擅长些, 都说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想来是被你逼疯的,”月扶疏轻轻说着, 又微微低下头, 冰冷的柔软嘴唇贴上了江雨眠的唇,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他的嘴唇非常冷。

而暧昧和情感又总是在适宜的温度中滋生。

江雨眠愣了愣, 心里忽然滋生出一丝荒诞的情绪。

“月扶疏,你这是在做什么?”

“难不成觉得我快死了,所以在我临死前,大名鼎鼎的广寒医仙突然良心发现,想要让我快乐一下,好弥补我苦短人生里的缺陷?”江雨眠抬手捏住月扶疏的下颌,看着他这张发生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的脸,“你觉得这是对我的补偿?”

“我初见你的时候,你还很小,小小的一团,那么一丁点,因为常年服毒,你总是在发烧,我抱着你走出地宫时,你穿着灰扑扑的衣裳趴在我的肩膀上,眼泪把我的衣裳都打湿了,你像一只不能见光的小蝙蝠,在日光下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你的身体是温热的,呼吸是温热的,嘴唇是温热的,眼泪也是温热的,又小又软,抱在怀里很奇怪,”月扶疏抚摸着她的嘴唇,“后来,我教你冰魄神功,你的天赋和我一样好,也和我当初一样,身上的温度变得越来越淡。”

“我只养花草,不养活物,更没养过小孩子,我年幼修炼之时,我的母后常常用很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她心疼我学业繁重,怕我辛苦,总是告诉她我不累,”月扶疏顿了顿,“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她那时的眼神。”

“自从你十五岁之后,能让你开心的事就越来越少了。”

十五岁,正是江雨眠的冰魄神功小有所成的时候。

月扶疏说道:“以前的你会哭会闹,不像现在的你,只剩一幅尖酸刻薄的冰冷嘴脸。”

江雨眠:“......”

“呵,所以,你这是在身体力行地补偿我?”她讥笑一声,“如果是,那你的补偿也未免太拙劣了。”

一旦逮着机会,江雨眠就会不遗余力地嘲笑他。

“你长得美观,观赏性很强,实用性却不怎么样,”她伸手捏住他得下颌,此捏着他下颌的手更用力了,江雨眠贴着他的嘴唇,说道:“月扶疏,把嘴张开。”

月扶疏微微愣了一下,这一愣,捏着他下颌的那只手狠狠用力,双腮微微一酸,两片形状优美的嘴唇便下意识地张开了。

柔软的唇舌和她一样,是一贯乖戾跋扈的作风,大摇大摆,放肆闯入,就像她每次发怒,都势必要将他的所有弄得个人仰马翻。

砸烂的他的盆景,剪碎他的花枝,践踏他的宝库珍藏,如飓风过境,蛮横霸道,令他无法招架。

埋藏在冰原里的唯一火种被她蛮横地挖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