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诀回了将军府后,没有直接去找沈明远,而是在晚饭后邀请他那个冷漠的父亲一同去后院的莲花池赏花。

沈傅戎沈将军年轻的时候醉倒在京城外的一个乐坊里,舞女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第二日便赶赴边疆,酒醒后他又成了一个将军,再也不记得温香软玉。

三年前将沈明诀领回来的时候,他早就忘记了沈明诀母亲的样貌,更别提这个女人因为产后没有得到好的休息,又染上毒瘾,臃肿的身子配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更是让他倒胃口。不过那女人对自已孩子倒好,知道让他领走不再受苦。

他当时说得很明白,自已对孩子没什么感情,只能保证沈明诀一生吃喝无忧,舞女点头落泪,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沈傅戎如今已是不惑之年,身上功勋显著,早就没什么可求的了,他自小读书不多,和一般武将不同的是,他格外的附庸风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向对他冷漠的父亲才会同意和沈明诀一同来赏花。

沈明诀最懂得投其所好。

明明已经在王府里住了几年,可沈明诀站在沈傅戎旁边还是会觉得有些害怕。那个男人像一头雄狮一般站在那里,只是把视线放到他身上,就让沈明诀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腿软。

“父亲。”

沈傅戎点点头,也没多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

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被这便宜儿子“讨好”,沈傅戎问:“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为父帮忙?”

沈明诀心说,真是一句话就聊死了,他要是说没事,沈将军能直接转身走了。

“儿子近日在穗下学宫有所收获,想讲给父亲听。”

沈傅戎这才抬眼看他,似乎有些惊讶,“哦?你说。”

沈明诀自顾自的去背诵课上讲过的内容:“先生给我们讲过了一篇文章,是北宋理学家周敦颐所著《爱莲说》,里面有一句,儿子特别喜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意思是这莲花从淤泥中生长出来,却不受淤泥的沾染;经过清水的洗涤后,却不显得妖媚,表现的不仅是莲花,更是人不慕名利,坚贞不渝,洁身自好的品质。“

他轻笑着说道:“儿子顿时就想起了父亲,也在家中种下一片莲花池,可见父亲和那周敦颐一样,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做自已的品格。”

沈傅戎点了点头,对儿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之意,“确实如此。”他指着远处的一朵开得正好的莲花,“你看那花瓣,多清洁干净,可惜如今已经是九月末,再开几朵花期就结束了。”

“是啊。”沈明诀看着父亲背过身后的手,大胆的猜测他根本就没听懂自已说了什么,毕竟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父亲只是喜欢夏季出来乘凉,才正好种下莲花。×l

今天说了许多话,让沈明诀开始怀疑自已的判断,父亲并不是对自已冷漠,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亲近自已的孩子。

他初入将军府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自已会因为礼数不周全被赶回去,可是无论他闯了什么祸,父亲总是不闻不问,纵容着沈明远欺负他,还总让他们兄弟亲近。是不是说明父亲是想让他主动的?

听下人说沈明远的母亲是个惯会溺爱孩子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沈明远养成了这样骄纵的性子,如今夫人过世,沈将军又不太会管教孩子,只能让孩子来管孩子......

事实上,沈傅戎确实如同沈明诀想得那样,其实是希望孩子能主动和自已亲近的。

“说了这么多,为父有些口渴了,不如明诀一同陪我去喝点水。”

沈明诀眼眶一红,没想到父亲真的愿意同自已亲近,只是他今天本不是来联络感情的,他是来给沈明远找不对付的。

第39章 我答应了,要和他好一辈子

“都听父亲的。”沈明诀为了证明自已的猜想,大着胆子去挽住沈傅戎的胳膊。

后者身体微微一僵,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明诀放心下来,领着沈将军绕着莲花池走了一圈。

沈将军似乎想要出口提醒,这样走反而远了,又觉得可能是沈明诀来将军府好几年了,都没有被父亲领着走一圈,一定是不识路的,便老老实实的走了。他哪里会想到这是沈明诀故意的。

既然沈明远先让自已的相好在考试的时候陷害自已,那他也不客气了。沈明远和娄煦好上的事情,一直瞒着外人,自已也是无意间撞见过一次,这莲花池后面的假山里,很少会有人来,一般临近傍晚,俩人就会来这里办事.....

他提前买通了一个小厮,只要沈明远进了莲花池,就派人来叫他。

算上时间,这两人应该正好是热火朝天,难舍难分的好时候。

沈明诀在城南乐坊待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两个男人应该怎么做,他不知道沈将军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但捅到沈将军面前,总归没他们俩的好日子过。

果不其然,二人走进了莲花池后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仆从,离假山明明还有那么十来米的距离,却听见了十分放纵的靡靡之音。

而这靡靡之音,恰好是沈将军的儿子,沈明远发出的。

“好痛,你这人怎么这么心急!”

“远远,你生气了?呵,不是在外人面前趾高气昂的吗?怎么现在站都站不住?”

“痛了就咬我,阿煦让你咬......”

随后是身体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听得假山外面的这几人面红耳赤。

沈将军黑着脸,命令道:“还不快让少将军出来!”

身后的仆从一个个的脸红脖子粗,“是!是!”

一炷香后,将军府。

娄煦早就被赶了出去,沈明远光着屁股趴在长凳上,一声不吭。

沈将军气急了:“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不好好跟着护军一起练武,偏要和那些富家子弟一样玩起了男人!还是我好兄弟的儿子,他比你小五岁,你居然还下得了手?”

“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明远低声说道:“太久了,记不清了。”

沈将军后退了几步,仿佛站不住了。

“打,给我狠狠得打!”

沈明诀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看着那个嘴硬的人,很快被打得血肉模糊。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下。

“父亲,若我没有记错,自从母亲走后,这还是你第一次打我。还,还当着弟弟的面。”他自嘲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