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晚上的那些梦，梦到父亲的死，梦到顾长烽和文衡的新婚夜，梦到小时候在乐坊受过的猥亵，梦到出入京城在将军府举步维艰的生活，梦到流落在克那苏手里，被割掉舌头......白天的时候，大部分的情绪都已经消失了，只有那些难以醒来的夜晚，残酷的事情才会一遍遍的上演，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撕碎了。

每次醒来，沈明诀都在想，他的人生，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好事发生吗？

或许曾经有，曾经他把母亲当做解救他的人，可是后来要他卖艺，小小年纪就要迎合那些客人；

曾经他把父亲当做解救他的人，可是后来父亲看着他被沈明远欺负，不管不顾；

曾经他把顾长烽当成来解救他的人，可如今顾长烽也成为了噩梦，并且成为了比割掉舌头还要痛苦的刀刃。

他的人生，好像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第277章 解释

【京城文侍郎的信？】

沈明诀疑惑的摆了摆手。

沈明远点点头，“我想了想，这封信还是交给你比较合适。”无论你现在还有没有放下他，看完这封信后肯定会放下的。

沈明诀接过信，一个人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当初在穗下学宫的时候，他和文衡交好，后来他随着顾长烽等人去了边疆，就和这个人断了联系。现在想来，这或许是一封宣告主权的信吧。

沈明诀想，还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他的呢？他早就不怕了。

可是打开这封信后，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惊雷。

“沈公子，见字如晤，想来我们也有五六年未曾联系过了。这些年我一直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其他。我知道你已去了忻州，但这封信是我务必要交到你手上的。可能我这样说有失偏妥，但我确实对不起你。”

沈明诀眉间狠狠一跳，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难道真的在那五年里……

“……我与王爷本就是契约关系。在你们去边疆的那五年里，我常常与王爷书信，问的无非是朝廷所事，并无任何私情。若你不信，我也可以把曾经往来的书信寄与你。”

“至于当下我们成亲，一来是巩固我在朝堂上的地位，二来王爷他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在我们成亲的当晚，他就去找你了。后来听说你去了忻州，也一并追了出去，想来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到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他，如果你还想见到他的话。”

“我本不愿意帮他说好话的，但是这件事情属实是我做的不对。记得曾经在穗下学宫的时候，我就鼓励过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对王爷确实没有半分心思。至于为什么要和他成亲？是因为我问过他，与你的关系，他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回答。我以为你们两个在边疆也没有在一起，所以才同意的。是我没有打听清楚状况，就贸然和他成亲，这件事情是皇上下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很抱歉。”

沈明诀捏着那封信呆滞了很久，就好像活在梦里一样。过去很多个夜晚他都有梦到今天这样的场景，梦到顾长烽或者文衡来和他解释，他们两个并无感情。可是梦醒了，他就会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流落忻州，那两个人在京城过的好好的。如今文衡的信告诉他，这一切和他曾经预想的是一样的。

他明明已经打算放弃这段感情了。???

“明诀，你还好吗？”沈明远在房间门口偷听了许久，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得担心的问。

沈明诀敲了两下桌子，这是他和沈明远之间的暗号，失去舌头变成哑巴后，他就和沈明远约定好了，如果他不敲桌子的话，就说明出事了。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发现这封信的背面还有字。

现在的沈明诀还犹豫要不要和顾长烽重归就好，在看完这封信的时候，他就心里着急了。

文衡毕竟受过顾长烽的许多帮助，在这个时候也愿意帮他说一说好话。

“王爷在找你的路上遇到了土匪，从京城去往忻州的一条小路。那个土匪原是草原部落的首领，克那苏。我比王爷晚出发一个晚上，因此当我赶到的时候，王爷的部下已经死了，尸骨无存。王爷受了伤，但伤的不重。他说还要去找你，我派了几个人跟着他。虽然我这样说很没有道理，希望在那边你可以好好照顾他。”

说实话，在看到克那苏这几个字的时候，沈明诀的舌头狠狠一痛。

那个变态居然还活着。

听文衡的意思应该是将他赶走了，可是如果顾长烽在来找他的路上再次遇到了克那苏，那该怎么办？

还有这个部下是谁？难道是赵四？

沈明诀推开门，正要和他的哥哥说提前上路的事情，就被门口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娄煦:“……”

沈明远:“……”

第278章 不是命定之人

“怎，怎么了？”脸色这么慌张，难道信里面说了什么不对劲的？

沈明诀看了一眼他哥，这才冷静下来。他怎么能因为顾长烽负伤来找他就急得乱了阵脚？

是，他顾长烽跟文衡成亲可能是有苦衷的，那就不能跟他讲讲吗？他们两个都已经……都已经成过亲，就是一家人，为什么要瞒着他？

现在事情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自已再去找他，还有必要吗？

看着沈明远和娄煦担忧的样子，他顿时清醒了。

他们沈家离开京城，为的就是离顾家远一点，就算是误会又怎么样？圣旨不可违背，他和顾长烽本就是没可能的。

是顾长烽亲自请旨，毁掉了他们两个。

沈明诀拉着哥哥的手，写了几个字给他看。

【王爷负伤前往忻州，文公子托我派人将他送回。】

如此，沈明远的脸色才跟着好看了些。

“你放心，我们明天就会到忻州，到时候如果遇到了王爷，由我们出面派人将他送回去就好了，你不想见就不见。”

沈明诀点点头，又写道：【王爷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克那苏，部下已经牺牲，我们不如早点出发，免得王爷病情加重，皇上和文侍郎会怪罪。】

沈明远道：“好，那我们收拾一下，顺便派人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去过新将军府，算下来王爷可能已经到了。”

娄煦加了几个家丁前去探路，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当天晚上就出发了，最晚天亮时也会到忻州。

“还好文侍郎是个有分寸的人，就算是诀别信也没有写的太过难堪，你不知道我刚看到弟弟的样子，还以为他写了什么难听的话……看来是我想多了。”沈明远轻轻靠在娄煦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数着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