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太宰治把用了半袋的盐放回抽屉。他陷入了沉思，然而思考良久后依旧无果。

只有我身边是安全的。他依旧如此认为。

有些事情是说不出口，也表达不出的。他同样如此肯定。

既然如此，那么我和中也聊这么久的天，只是为了确信自己是对的，吧？他犹豫地想了一秒，然后顺从本心打开了能直接看到套房内情况的监控。

月见山早在整理他的行李箱。里面放了很多东西，还有一个盆栽。

月见草。太宰治认出了这种植物。

和早酱的姓很相似的一种植物。

第108章 橙色小鱼

早酱拿下盆栽的保护罩，仔细检查月见草的情况，见没有损伤，才把这盆草放在一边。

然后他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放在一旁。

接着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明信片，有徽章，有摆件，还有一个毛绒玩具……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毛绒玩具上。

商场抓娃娃机里的经典款式。

是曾经和谁一起去抓娃娃的成果吗？

太宰治记下这点，然后继续观察。

早酱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收好行李箱，然后抱起盆栽四处走，像是在找什么。

是不知道放哪里好吗？说起来隐藏套房里其实没有窗子，都靠换气系统调节室内含氧量，所以无论是哪都没有能让植物晒太阳的地方。

植物不晒太阳就会慢慢枯萎。太宰治心想，人或许也会这样。

但是放在太阳下暴晒，植物会很快死掉；而在不见光的室内，如果营养液调配得足够好，枯萎的过程就会被延续得足够长。

所以，还是不能让早酱离开自己太远。

早酱从卧室走到餐厅，又从餐厅去往衣帽间，还有浴室，最后失望地出来，往和办公室联通的暗门走来。

太宰治眼疾手快地关了监控屏幕，拿起笔，一副在做正事的样子。

早酱从里面敲了敲门，太宰治扬声说“直接出来就行”，一边竖起耳朵听早酱开门出来的动静，一边分了一点点注意在文件上签名。

早酱出来后却没有向他靠近，似乎在犹豫什么。太宰治又装模作样地批了一份文件后，放下笔，姿态自然地问：“不在里面多休息一会儿吗？”

“只是回去拿了下东西而已，没到要休息的程度啦。”月见山早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哦，我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看久了文件眼睛疲劳。”太宰治说着，视线自然而然移到早酱抱着的花盆上，“这是什么？”

月见山早对他展示手里的盆栽：“这是一盆会开粉花的月见草。”他把花盆往前一递，“你喜欢花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养？”

“月见草……我很喜欢哦，月见山君。”太宰治伸手戳了戳月见草过于柔软的草叶，“不过它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会很难养吗？”

“很好养的！我偶尔会忘记浇水的事情，但它还是一直活到现在了呢。”月见山早给出了非常有力的证据。

“那我试试吧。要是不小心养枯萎了……？”太宰治接过花盆，斟酌了一会儿，暂且放在桌角。

“枯萎了就做成标本好了。”月见山早说着，想起什么一样，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那个，要是我不小心养死了阿治送的什么东西……你会生气吗？”

我送过早酱什么活物吗？太宰治想了一会儿，问道：“金鱼？我以为它们第二天就会死掉，原来还养了一段时间啊。”

“养了一周左右，然后陆陆续续都死掉了。”月见山早沮丧地说，“这些不会发出声音、体型又很不起眼的小鱼，像是约好了一样，今天死这几条，明天死那几条……明明很注意水质了，喂食也做得很仔细，每天起来还是看到好几条白肚皮。”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太宰治摸摸他脑袋，“或许是这些金鱼本来就活不长。”

月见山早蹭蹭他，握住他手腕，在他手心亲了一下：“所以我把它们都做成标本了，要看一看吗？”

太宰治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基本全放在手心里很短暂的亲吻上，下意识应声，甚至没太注意早酱说了什么。

于是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看到回去套房里拿东西的早酱，带着一个眼熟的盒子出来就是方才清点行礼时，在盆栽之后拿出的那个期待地对他打开：“都在这里了！最橙色的小鱼也在里面！”

最橙色的小鱼……太宰治笑起来，他点了点眼角：“那条？”

早酱眯起眼睛对他笑，橙色的眼眸含着满满的笑意：“就是那条。”他指着盒子里标本的其中之一，“它好小，死掉的又早，把它做成标本的时候，我都不敢呼吸了。”

“它看起来很好。”太宰治说道。

两人在看标本时，不知不觉越靠越近，距离缩短到其中一人稍稍倾身就能接吻的程度。

他们看着对方，接吻的欲/念在对视中如水流淌。

月见山早随手放下装着小鱼标本的盒子，半垂下眼睫。他的视线落在太宰治唇上，这视线仿佛有重量，挑/逗地点在欲张的唇瓣上，然后才是唇与唇的交合，气息缠绕。

先是轻轻碰了几下，然后试探一般地探出舌尖，轻轻舔着视线落点，再探求地描摹唇峰，然后被恋人启唇含住，舌尖彼此触碰，湿润地勾引深入。

只有他们两人的首领办公室涌动着暧昧的气氛，两个人的亲昵无人知晓，唯有被抱上办公桌时无意扫落的文件能证明一二。

……

“为什么、办公桌的抽屉、唔、会有这个……”

“只是凑巧哦。”咬着撕开包装，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仿佛确实是巧合那样。

手指在对方不自觉攥紧用力的手上画圈：“哈啊……很……酸吗？需要……停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