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是怎么想的，未来又会怎么做呢？他忧心忡忡地想着。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操心再多，也只是杞人忧天，没有半分用处。”种田山头火话音再转，释然地说。

坂口安吾注视着上司洒脱却又可靠的背影，缓缓道：“未来千变万化，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种田山头火洒然一笑，“与其忧心尚未到来的明天，不如去喝酒，在醉醺醺中无知无畏地睡到明天！”

第102章 送入医疗部

“敦君，你是在发抖吗？”月见山早问跟在他身旁的中岛敦，“很害怕？”

“抱歉……”中岛敦发出虚弱的声音，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了。

他也不想这样。但是对于他来说，害怕这种情绪一向来势汹汹又无法自控。

他害怕一切敌人，也害怕自己的异能力。

院长的脸在大脑中一晃而过，中岛敦打了个寒战。他想，我之所以总在害怕，或许正如院长所说，是因为我胆小又软弱，因为我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他哆嗦着，把自己过于厚重的衣服再裹紧了一些。

月见山早把中岛敦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

这是一个自卑而又温柔的孩子，心思细腻得不像是能做黑手党这行的人；但是这孩子无法自控的强大异能力，又让他在普通人的世界很难平静生活下去。

“不用道歉，害怕也没关系。”月见山早摸了摸中岛敦的头发好乱的发型，第一次见到这么乱但是又不丑的发型顺手帮他理了理，“无论是谁都有害怕的时候，我也曾因为害怕而睡不着觉。更何况你加入黑手党的时间不长，没法习惯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你已经在战场上了，必须面对敌人。与其害怕到失控，不如尝试把这份害怕指向敌人。”他拍了拍不知为何变得呆呆的中岛敦的肩膀，“你有保护自己并且回击敌人的实力。再多相信自己一点吧，他也是这样期待着的。”

中岛敦近乎呆滞地感受着成年男性的手落在他身上，不是为了打骂他，也不是为了威胁他，而是为了安慰。这是一种稀少的体验，一时之间他手足无措，半天才想起来要对月见山百夫长的话做出反应：“嗯！我、我明白的……”

话出口，他又觉得后悔。

我的回答是不是太敷衍了？还有那下因为发抖而产生的磕巴、习惯性微弱下去的声音，会不会让对方觉得我完全没把先前的话听进去，依旧固执地摆出软弱的模样？

但是再回答一次，会不会显得更冒犯了呢？

中岛敦陷在两难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Mimic即将被引入埋伏地点的消息传来，等待许久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为之精神一振，人人都蓄势待发起来。

中岛敦的害怕更加严重了一些，但他努力忍耐着，咬紧牙关，以免牙齿打颤的哒哒声会传到对他有所期待的月见山百夫长的耳朵里。

然而他的异状总是不能如愿藏住，月见山百夫长还是向他投来注意。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再次安慰道：“敦君，放松一些。就算又因为太害怕而失控了，也没有关系。”他听到对方承诺道，“我会控制住你，就像上次一样。”

害怕似乎减弱了。中岛敦的颤抖稍微平息，他得以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感激：“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月见山百夫长对他笑了笑，又一次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看向前方，走上前去：“他们要来了。”

纪德是一个如情报所说的、衣服和头发都呈银灰色的男人。他比其他士兵高出一些，行走时无声无息，双眼毫无感情。

明明是军官，却更像杀手一点。月见山早心想。

两人都对面而站，彼此之间的距离都小于和身后部队的距离。

“你就是邀请我们前来此地，声称能给我们带来安眠的人？”纪德以平静的语气问道。

或许是这声音太平淡了，因此这个问句莫名给人一种他并未相信的感觉。

“我们是能给你带来安眠的人。”月见山早说道。

“这样吗？”纪德像是对他兴致缺缺，因此开始东张西望，“我听说，横滨有能够预见未来的异能力者，就在你们港口黑手党之中。他来了吗？”

“没有。”月见山早说道，“现在不会来，以后也不会。和你们向死亡寻求拯救的举动不同；那个人，只有助人地生活下去，才能让他得到救赎。”

“那么，我不明白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倚仗是什么。”纪德冷声道，“我们不会容忍愚弄。”

“倚仗的话，其实也和那个人有一些关系。你大概不知道，我和那个人曾经都是杀手，只是分属不同势力，因此业内常常有比较我们两人的声音出现。”月见山早一边说起过去，一边观察纪德的表情，见对方因为自己提起织田作前辈而继续倾听，于是按照计划，继续啰嗦下去，“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时常会出现我才接到一个难搞的任务，费劲力气除掉了身为异能者的任务目标，原以为自己在业内的排名会因此上升，却在不久后听到他也解决了同样难度的任务，因此排名还是在我之上。这次事件发生在四年前四个月零四天。”

一长串话下来，就算依然期待那位能够预见未来的异能力者的情报，纪德也不由得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月见山早好脾气地笑了笑：“我想说我和那个人产生交集的初始，不过既然你不愿意听，那么”

他毫无征兆地举起槍，对准纪德手臂，做出要开槍的姿态。而纪德在他举槍的动作刚发生时，已然闪身躲避，并向月见山早开了一槍。

袭向月见山早的子弹被警惕地护卫在月见山早身旁的中岛敦，用虎化的前臂挡住；而躲开并未射出的子弹的纪德，却震惊地发现，明明没有中弹，身上却出现了异能力预见到的伤口。

“这是！”纪德下意识看向月见山早，发现刚刚还泰然自若地与他交谈的人，现在面如金纸、气息委顿，顿时明白了缘由，“你的异能、呃啊！”

“是的，这是我的异能。其实说完我杀死那个异能者之后，我就没必要再说下去。”出于对纪德先前耐心倾听的感谢，月见山早强撑着向他解释道，“但你也是能预见未来的异能者，保险起见，就多说了几句。”

纪德身上迅速爆出多处血花，手脚处也传来被利刃切割的剧痛，温热的鲜血伴随疼痛流出，濡湿身体各处，带来死亡的预兆。

出于士兵的信念，纪德勉强举起槍，对准对面那个同样萎顿在地的年轻人，然而在他开槍之前，最后一道致命的伤口突兀横亘于喉间，血液喷涌，他彻底失去了生机，未能击中敌人的槍支也随他一起遗憾倒地。

纪德死了，这次的作战就成功大半了。月见山早在枪林弹雨中平静地心想。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超出预计这是他第一次用异能“死雀如生”杀死异能者，没想到会和杀死无异能者的消耗相差如此之大。

这无疑是意料之外的劣势，不过看着如计划那样保护他的敦君努力的模样，以及在对付敌人之余还能察觉到他的不对、拼命向他靠近的鹤见研，还有现在大概已经结束谈判、回返本部等他回去的阿治……月见山早知道，他会赢，会活着回去。

况且，谈判结束后，中原大人就会带队前来支援他或者中原大人先行一步前来支援。所以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就好了。月见山早心想，勉力侧身躲过一枚差点击中脑袋的子弹，不过脸侧仍是因为子弹擦过而留下一线血痕。

他努力从怀中取出一支针剂，这是他背着阿治向医疗部申请的特殊药物，能在短时间内激发潜力、补充精力，让他恢复行动力只是有很严重的副作用。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副作用的时候。月见山早心想。

他取下注射器密封帽，对准手臂静脉，就要刺入注射。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冲入战场，中原大人果然抛下了后方部队，一人先赶来支援。月见山早送了一口气，把密封帽改好，随手放回暗袋里，勉强发出呼喊，提示中原大人自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