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话可说，一直等到月见山早带队回来，向太宰治汇报情况：“……找到了敌人的一处安全屋，但是里面的人已经转移。”月见山早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说，“疑似内部情报泄露。”

“无论是不是，都和我们无关，细作的事情不归我们管。”太宰治说，“不过我认为内部出事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坂口安吾的手笔。这样看来，他在Mimic还活得好好的，真叫人遗憾。”

月见山早听到太宰治对安吾的评价，不自觉抬起了先前一直低着的脑袋，认真倾听他的分析。

他知道这是阿治在安慰他，安吾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

月见山早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月见山君很关心坂口君呢。之前一直低着头，我一说他，立刻就看过来了。”太宰治语气森森，“我长得这么入不了你的眼吗？”

一时间，这块被黑手党包围的地方，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许多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安安静静地听着太宰干部为难月见山百夫长。

月见山早没回话，这种时候说“能入”或者“入不了”都很奇怪，他也没想到合适的应对，就做了最稳妥不过的选择闭口不言。

他放空了一会儿，阿治可能也看出来他走神了，之后“为难”他的训话中没有叫他的名字，也没有需要他回答的部分。一直到最后阿治觉得差不多了，才叫了他一声：“……月见山君，没时间给你继续发愣了。”

太宰治对月见山早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月见山早想起书里所说的“猫缓慢眨眼是表示亲近和喜欢的意思”与此同时再次用冷酷的声音下令：“即刻前往情报提及的下一处Mimic可能出现的地点，在构建包围圈之前，尽可能消磨它的有生力量。”

于是一行人继续在横滨的街角巷落奔波，不过除了证实情报有误之外，他们毫无进展。就在众人都因为一无所获和持续的赶路而疲惫时，太宰治收到了离此处最近的赌场被袭击的消息。

“知道了。”他应道，挂了电话，对众人说，“最近的赌场得到了三活一死的Mimic士兵。你们随我前去接应，阻止Mimic的人把这四人救走。”

当他们赶到赌场时，已经有身披灰布、形如幽灵的Mimic士兵们倒在地上，新鲜血液在地上缓慢扩散，显然是刚被杀死。

在众多尸体中央，一头白虎压低身体，对刚赶到的他们发出恐吓的咆哮。

一时间槍栓响动的声音不绝于耳，无数冰冷枪口对准白虎。或许是感知到了危险，白虎也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亟待择人而噬。

“糟糕啊，敦君又一次失控了。如此看来，还要加大他的训练强度。”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太宰治的声音倒是如往常般带着漫不经心，“不过敦君是有着超强再生能力的潜力无限的宝贵异能者，总要先好好收容，带回本部才是。”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月见山君。”他说，“普通麻醉剂对敦君没用，特效麻醉剂一时还不能运送过来，只能由你制服敦君，再交由我做最后的处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月见山早背后。这无疑又是太宰干部对月见山百夫长的为难，但是没谁敢有异议。

月见山早自己也没有异议，他平静地应下：“我会尽力而为。”他扯松领带，解开会影响行动的领口和袖口的扣子，从众人中走出，独自面对随时会发起攻击的白虎，“请太宰干部注意包围圈和警戒，不要让敦君逃离了。”

过了两秒，太宰治的声音才从后方传来：“……期待你的好消息，月见山君。”

第95章 太宰先生的朋友

无论是什么动物，脆弱的面部和柔软的腹部都会成为弱点。而在平衡上有着得天独厚优势的猫科动物，在失去耳和尾的辅助后，行动上必然受限；再加上肢体受损，应该能暂时限制行动能力了。

就是不知道敦君“超强再生能力”的具体表现是怎样的。

月见山早决定先试探一下。

他紧盯白虎的眼睛，挑衅之意溢于言表。白虎怒极，发出一声大吼，脚爪蹬地，以足够破坏水泥地面的力道扑上来。

白虎的嘴边和爪边还带着血迹，鲜血湿漉漉地残留在毛发上，血腥气扑面而来。

能够躲开。月见山早心想，闪身跑向白虎身侧，同时连开三槍击中白虎后腿关节和腿骨。

子弹倒是能打穿皮毛，白虎也因此发出痛号，但是仅仅进入了肌肉，就被快速愈合的伤口排出，落在地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徒劳声响。

月见山早盯着子弹看了一秒。他算是知道阿治为什么如此看重敦君了，是他也会觉得敦君天赋异禀，如果正在和白虎化的敦君打架的人不是他的话。

有点难办。月见山早心想。他惯用的槍和子弹都不是威力大的类型，毕竟是杀手出身，在进攻方面还是受到了暗杀理念的影响，下意识选择了较为隐蔽的方向。

而且人其实很容易死，用不到那么大威力的东西；但是白虎不一样，如果不能造成足够大的破坏，恐怕一切都是无用功。

白虎再次扑来，月见山早一边后退把白虎引到远离阿治等人的地方，一边喊道：“眼睛也能再生吗？”

“可以。白虎状态下敦君的再生能力是很不讲道理的。”太宰治提高声音回答，眼见月见山早越跑越远，他不得不提醒一句，“月见山君，不要离开太远。”

离太远，万一有什么意外，他没法及时救场。

“了解。”月见山早回答道。他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已经没有多余注意去管太宰治有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他直视白虎的眼睛，从西装的暗袋里抽出一把短刀。

他很少用刀。

因为槍是一种好东西，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内槍又快又准。但是槍总有不适用的场合，那就是冷兵器出场的时候。

也因为杀手总要留几张底牌，毕竟是生死一线的职业，“技多不压身”才是活下去的理由。

他在还握不住槍的时候就进入了研究所，接受实验和暗杀训练。在足以承受槍的后坐力前，他一直在用冷兵器。无论是短刀、铁片，又或者其他锋锐的东西，只要拿在手里，他就知道怎么割开皮肤、脂肪肌肉和血管。这是比槍更熟悉的武器，就算不常使用，重新握在手里时，仍然如臂使指。

虽然不喜欢血液粘腻的感觉……不过战斗很快就会结束的，而且这次不是杀人，只是一次普通的、帮助敦君复原的战斗。

白虎再次腾跃，想要扑倒撕咬这个难缠的人类，就像先前攻击那些披着灰布的人类那样。然而这个狡猾的人类总是在被它的前爪击中前侥幸逃离，它和人类之间的距离总是不远不近不会远到它失去兴趣、放弃进攻，也不会近到它的爪子能将其撕裂。

接连的失利和仿佛下一刻就能成功的诱惑，让白虎的注意凝聚在这一人身上，它渴望胜利，甚至没注意到一直拿在那人手上的短刀，刀锋已悄然对准它的眼睛。

先是又一声槍响，子弹击中了白虎的耳朵，灵敏的耳朵受伤后传来剧痛，白虎哀叫一声，脚步出现一瞬间的踉跄，而刀光已然袭来眼前。

眼睛在难以忍耐的疼痛中从清晰变为模糊，再被血液染成血红一片，然后是前腿关节被破坏的疼痛和身体失去平衡倒下。白虎愤怒地呜咽着，再生能力运转，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复原。它忍受着疼痛，装作依然受伤的样子，只待前腿的伤势恢复，就偷袭杀死那个给它带来剧烈疼痛的人类。

不过在那之前，它似乎听到那个人类说了什么“太宰干部”，然后又有一个人类靠近它，在它攻击之前，把手放在它染血的皮毛上。

“是时候醒来了，敦君。”白虎听到了前半句话；而转变回人类的敦君，则听到了太宰先生没什么情绪叫他名字的声音。

“非常抱歉！”中岛敦下意识道歉。

他撑着虚弱的身体，试图从地上起来，然而手掌下粘腻的液体让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他抬起手，果然是血红一片。

记忆里，上一秒他还因为被灰袍人的枪口对准而瑟瑟发抖，下一秒却被太宰先生和另一个人围着。于是他立刻明白了当前的情况他的异能力再一次暴走了，太宰先生不得不赶来替他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