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可以。”里包恩知道他时间紧迫，没有多纠结这点，直接电话通知部下给他送去武器。

事情结束，月见山早还要赶回去带队和接收武器，两人在沢田家门口分别。

月见山早问：“R老师，我回去横滨以后，还能叫你老师吗？”

“因为公事见面的时候不能。”里包恩回答他。

“那私下的时候呢？”月见山早追问。

“随你。”里包恩转身，回去沢田家。

*

作为首领安插在太宰干部手下的细作，B有时会因为自己居然还活着而感到恐惧，不过大部分时候他已经学会了不去恐惧一件不由自主的事情。

A早就死在太宰干部从并盛谈判回来后的第四个任务里又或者是第六个来着？他已经记不清了。

从他们被调进前线作战到现在，其实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但是任务和同伴几乎一样快的更新速度，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度日如年的错觉。

在太宰干部麾下做事时，B能清晰感知到这个男人身上惊人的创造利益的天赋，以及令人胆寒的残酷。

每一次任务敌方都伤亡惨重、他们这些部下也折损颇多，这只是最浅显的残酷；若是探究那些折损的部下，则会发现，每次受伤严重的人、死亡的人，都是身份存疑的人。

他知道我们是细作！在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时，B被吓得肝胆欲裂。

但是到了现在，B已经麻木了，在大部分时候。

反正今天也没死，反正太宰干部要让他死的时候，他也逃不掉。想什么都没用。

B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他隐隐约约能猜到自己活下来的原因：他是一个不多看、不多听、不多说的平庸细作。

一个标准的、毫不出格的、作为细作的合格细作。

他的存在既让首领安心虽然他送不出什么重要情报，但是他这个细作能长时间存活于太宰干部手下，首领就不至于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又让太宰干部少了许多麻烦不然他还要一边装作没发现的样子，一边把整晚睡不着觉的首领拼了老命塞进来的新细作除得七零八落。

除了自知之明以外，B觉得自己能活下来还有一个原因：他会听话干活。

非常听话，太宰干部要他往东，他的眼睛甚至都不会往西南北转一下。

今天的B也在听话干活，他听话地领着一支数十人的小队因为活得久，他已经升到了队长的位置追击从公安的包围中逃出的某个黑手党组织的残党，夺取这些人所携带的名贵的顶级宝石。

这场追逐战一直持续到两方都不知不觉中进入了静冈县的范围。从风中闻到熟悉的海腥味时，B才猛然醒悟，残党的目标是静冈县的清水港。他立刻向太宰干部报告此事尽管这是他的失职，之后他也将因为失职而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从此定居地狱的同事的前车之鉴让他深刻地明白，失职还隐瞒不报的行为必然会让他的下场惨绝人寰。

而太宰干部的回答是：“我真高兴，你们竟然没蠢到甚至要我来告诉你们做了什么蠢事的地步，真是令人欣慰。”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带着让B毛骨悚然的笑然后下一句话时他的声音又沉了下去低沉阴冷得让B很安心：“在你们的定位和东海道新干线几乎平行时，我已经在为了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而四处找人了。所以，给我感恩戴德地停住你们宝贵的脚趾，把老鼠拦在清水港之前，让支援先冲进去送死，明白吗？”

B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等太宰干部挂了电话，他才后知后觉太宰干部的意思太宰干部找了炮灰来填他的失职造成的纰漏。

B感到愧疚，但是不多合格的黑手党是这样的。

B改变了追击的策略，从积极进攻转为保守的阻拦。

不多时，支援赶到，领队的人远远看着就觉得眼熟，等这人走近了，B猛然想起这不是并盛那个和太宰干部关系很差的月见山早吗？！

原来炮灰就是他吗……

B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成为细作没多久的自己了。现在的他不会脑补太宰干部和月见山早之间的爱恨情仇而犹豫要不要帮忙，他只会在对上暗号后引导月见山早带着手下冲入封锁圈，自己跟在他们身后划水。

他没有帮忙，但也没有添乱，太宰干部的命令没有背刺这条，他不敢擅作主张死在擅作主张下的同事也不少。

B跟在月见山早等人身后，只负责收割妄想逃出生天的漏网之鱼。

残党的人数在月见山早等人的强攻下越来越少。最终，这群人被逼入一家废弃工厂。

“我一人进入工厂，其余人退出工厂，封锁全部出口。”月见山早如此命令道。

B犹豫了一会儿，在月见山早表示对这一行动负全责之后，还是听话地离开了。他倒不是怕担责，而是借此给太宰干部留下了发难的借口虽然不知道太宰干部的针对目标是月见山早，还是月见山早的上司中原大人，又或者是调回月见山早的首领……咳咳！

总而言之，他这样做是听从太宰干部的命令，让月见山早等支援去送死；而不是给月见山早行方便。

B和月见山早的副手鹤见研带人封锁工厂。半小时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鹤见研：“月见山大人是不是……？”

“月见山大人会赢的。”鹤见研笃定地说。他看上去半点都不担心，B只好继续等。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后，他忍不住又开口了：“月见山大人单独进去，是不是……”

从鹤见研那边传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疑问，他瞄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正是“月见山大人”。

鹤见研接通电话，应了几声后，走向离他们最近的一扇门，解下充当门锁的锁链，开门，伸手准备搀扶脸色苍白而无比冷漠的月见山早，却被警惕地避开。

“月见山大人，我是您的属下鹤见研。”鹤见研停住动作，放轻声音提醒道。

几秒之后，目光涣散的月见山早终于能把视线聚焦。他认出了鹤见研，对鹤见研勉强笑了一下：“鹤见，里面的人都死了，你带人进去收尸和回收宝石。”

鹤见研的异能力“盘中芍药”可以操控五具以下的尸体最长一年时间，保留尸体生前的除了异能力以外的技能，并扭曲他人对尸体的认知，将之当作活人。让鹤见研去收尸，是为了补充鹤见研手里的高战力尸体的库存。

鹤见研带了二十人进入工厂。B没有进去，他不太信里面的人都死了，毕竟从月见山早进入工厂一直到现在，里面都是半点动静也没。

他打量着月见山早，被虽然虚弱但是感官依旧灵敏的月见山早抓了个正着。

“有什么事吗？”月见山早问道。他的声音和之前交接时不同，他的表情也是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无情的石像，或者冷酷的杀手，因为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冷得像冰。

B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里面的人，真的都死了吗？月见山大人，我不是怀疑您，只是一点动手的动静也没有，实在是……”

“这是我的异能力。”月见山早说，“在我发动异能力时，只要付得起代价，在我的异能力控制范围内的生物都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