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在月见山大人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又或者笑起来的时候，鹤见研才会短暂地想起来，月见山大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
“离溺爱的程度还很远呢。”鹤见研忍住了摸上司脑袋的冲动，只否定了后一句话。
第69章 爱丽丝小姐
港口黑手党和彭格列开始第三次谈判。
或者该说是重启了第二次谈判。
由干部太宰治负责的第二次谈判原本形势大好，可惜在确定本次谈判结果前突如其来的刺杀，让太宰治争取到的宝贵的优势形同作废，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本次谈判的负责人不是干部太宰治，也不是干部中原中也，而是首领秘密派出的某个亲信。
下发给月见山早的命令也并未提及首领亲信的身份，只给出了前去迎接的时间和地点。
他和太宰君打电话时问了这个，却听到太宰君难得迟疑地说：“这次的人选，虽然因为惊讶而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大概率确实是那位……所以，我觉得快点来君以一无所知的状态去迎接会比较好哦？面对试探，有时候一无所知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应对。”
于是对来人一无所知的月见山早提前来到指定地点迎接负责人。那是一家露天咖啡厅，月见山早依照指示“独自”在某个座位上坐下，没有“做多余的事”。
这家露天咖啡厅不说座无虚席，那也是人来客往，安全性和隐蔽性都很差。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方便藏于暗处的负责人仔细观察他。
左后方有一道偶尔看来的视线，右侧有人频繁看向自己，有一人经过他时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头多看了一眼……
是哪个呢？
左后方看得很隐蔽，右侧则很专注，经过自己的人看似不经意实则反复观察……
感觉哪个都很有可能啊！
这是“找出真正的负责人”的考验吗？有点难啊……
就在他头脑风暴之时，从前方走来了一位高挑女性，在他对面落座，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月见山，回神了，还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来人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已经来了，你的注意力该放在我身上才对。”
“爱丽丝小姐……”月见山早抬头，下意识称呼道。
声音出口后，他反应过来，用手机打字：“抱歉，属下不知道这次的负责人原来是爱丽丝小姐，没有准备写字板，可以用手机代替吗？”
“我可不是林太郎那样的胆小鬼，你直接说话就行了。”爱丽丝托着下巴，不在意地说。
爱丽丝小姐对待首领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肆无忌惮。
当然，对旁人也是。
她要了一杯咖啡，饶有兴致地打量月见山早。
“从脸来看，确实是备受关注的类型呢。”爱丽丝捏着咖啡的勺子，指了指月见山早左后方和右侧，还点了一下月见山早身后，最后才指向月见山早，“在恋爱上，一定很少受到挫折吧。”
在她的预设中，无论月见山早说“是”或者“不是”，她都能顺着往下，把话题扯到太宰治身上但她没想到月见山早会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恋爱……？”月见山早疑惑地重复道。
看起来像是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没有恋爱过吗？出人意料的回答呢。”爱丽丝往咖啡里放了过量的方糖，不急不缓地搅动起来，糖块和瓷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仔细盯着月见山早的表情，只见他懵得很真实，这种对恋爱一窍不通、清澈愚蠢的样子，一般人可演不出来，更何况是会对林太郎直白表示“对未成年出手不仅违法而且有违道德”的月见山早。
可以排除太宰治和月见山早是情人关系的可能性了。爱丽丝心想。
不是情人，那么会是友人吗？
她换了个话题，为了不让月见山早警觉，话题从中原中也的事情开始：“我来的前一天，看到中也君去找结算的人了，好像是要查看下属最近的功绩录入情况。”
月见山早想起在意大利的休息室里，中原大人对他的保证。
他微笑起来：“中原大人一直都很关心下属。”
不知道中原大人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放下对自己因为权力斗争而升任“干部”的心结。月见山早心想，不过，中原大人这样厉害的人，应该已经释然了吧？毕竟，不管是他还是其他同事，都觉得中原大人实至名归，是最好也最强的干部大人。
爱丽丝看着月见山早不自觉流露出的怀念之色，若有所思地说：“说起来，你一直叫他‘中原’，为什么呢？”她随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嫌弃地放下，小声嘀咕，“还是太苦了，林太郎品味真差……”
月见山早出神了一会儿，他想起和中原大人的初识：“因为第一次见到中原大人的时候，他说，‘叫我中原就可以’，所以就一直这样称呼他。”
“第一印象啊。”爱丽丝勾起一个兴味盎然的笑，“那么你第一次见到太宰君的印象，是怎样的呢？”
月见山早垂下目光：“抱歉，我不太记得了。”
“记得多少就说多少嘛。”爱丽丝假装没听懂他不愿说下去的潜台词，追根究底道。
她看得出来，月见山早似乎因为这个问题而变得表情难看，似乎心情糟糕了起来。
对太宰治的愤怒？还是被探究情绪的反感？或者悔不当初的厌恶？
爱丽丝仔细辨别着。
她想要从月见山早的种种反应里探究出这两人的真实关系。
倒不是不能从太宰治那边下手。林太郎试探了太宰治很多次，结果并不理想。有时林太郎觉得太宰治并不把月见山早放在眼里，对待月见山早和其他人一样，并无特殊；有时林太郎觉得太宰治厌烦月见山早，只是情绪并不深刻，只是微末的对不听指挥的棋子的弃之可惜；有时林太郎觉得太宰治为月见山早费尽心思，然而再一探究，又觉得这份在意只是转移注意力的障眼法。
太宰治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了。
从并不擅长伪装的月见山早这里寻找破绽，比探究太宰治的真实想法要简单太多。
毕竟“柿子要挑软的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