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梁文帝重重地将其拍向吕梁手中的托盘,“啪”的一身让在场之人的心都震了震。云暮的个子略比几人矮些,她隐于人后,看向正在人群里搜寻她的陈御史,无声地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敢暗算她,就该自食其果。
诏狱内,云暮站在裴然的牢房前,未置一词。
裴然依旧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皇上不会动我,再过几日,我就能全须全尾地走出这间牢房。”
云暮知他再说私库一事,若是把他逼急了,他便将所有的事都捅出来,于是她附和道:“是能走出这间牢房。”
在裴然得意的神色中,她继续道:“可未必走得出诏狱的大门。”
疑惑爬上裴然的眼:“你什么意思?”
云暮撩了撩衣摆,蹲下与裴然平视,轻声道:“你说什么?你又能说什么,那些账册如今可都在皇上手中,谁会信你?”
“粮仓那边出不了事,你们已经没有任何法子了,你不若供出幕后主使,还能有翻盘的那一天。”
私库被捅出,梁文帝将被万民指摘,他怎会容忍这种事发生?只是他不知道裴然习惯做三份账,两份进了宫,置于勤政殿内,最后一份则在云暮的书房。
沈聿明随意拿了一本账册,就地坐在木箱上翻看:“父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光是去岁一年就花了上千两银子,他都花在了何处?”
云暮不知如何作答,梁文帝从未和她提过私库,她也是今岁才知,而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大入宫了。
“兴许是吃喝玩乐吧。”
毕竟有条直通宫外的密道,宫门落钥后,随意找个批折子不见人的借口,而后偷偷溜出皇宫,谁也不知道。
只看了几页,沈聿明就将其丢回了木箱,他挪至云暮身侧,抽出她手里的供词,云淡风轻道:“你给了他什么好处,竟让他背叛父皇,将账册送到云府?”
云暮摊了摊手:“我若说他什么都没要你可相信?”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做出这种事。
那日她从宫里回来,砚石和陈江神神秘秘地把她带到书房,说是两个黑衣男送来的,东西放下就走,几个起落人就没了影子。在勤政殿没看到第三份账册时,她心里就起了疑,回府时,只见一个贴了封条的木箱躺在正厅,她终于明白为何暗一走前会看了她一眼。
沈聿明对云暮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但他不信的是暗一:“往后他不会以此为要挟,逼你做脏事吧?又或是让你交出药方?”
云暮拍了拍身下的木箱:“东西都在我们手上了,还用得着听他的话?况且这还是他自个儿派人送来的,与我何干?皇上最多再撑上两个月,你要早做打算。郑鹤桉是裴然他们的人,金吾卫也不全是听我命令行事,他们估计要将梁今越推上那张椅子。”
沈聿明拢住她的手,道:“无碍,我已有安排。”
这些时日,他联系了不少镇北侯的旧部。四十年前他们迫于先帝的威压,镇北侯死前又保住了他们命。这些年谨小慎微,一直在暗中搜寻能证明镇北侯清白的证据,却还是没能翻案。
如今帝弱,沈聿明又与钟叔等人相识,他们也愿信上几分。
“王爷,府中有急事,钟叔请您回去一趟。”
云暮抽回手,把人往门口的方向推:“去吧。”
沈聿明不愿离开:“何事?”
门外的文竹答道:“钟叔没说。”
这是不想让她知晓?云暮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将沈聿明推了起来:“回去吧,处理好了再来也不迟,左右裴然那头什么都没招。”
沈聿明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我回去看看,一会儿再来寻你。”
??第二百五十八章 孟煦身份
“究竟是何事?有什么不能在云大人跟前说的?”沈聿明冷声问道。
文竹向前迈了一大步,低声说了一句,沈聿明的眉心紧紧拧在一处。
“他怎么会是……”
沈聿明自打进门开始,双眼就没离开过孟煦,把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又与脑海中的那几幅画像对了许久,终于在眉眼间窥得几分相似。
“草民见过王爷。”
沈聿明皮笑肉不笑道:“孟先生还真是出乎孤的意料。”
他又偏头看向身后的钟叔:“钟叔,你没认错人?可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冒充镇北侯府的人了。”
钟叔双手奉上一枚玉佩,“王爷,错不了。”
孟煦无奈一笑:“不过是生活所迫。”
沈聿明落座之时,带起一阵风,孟煦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小暮也知道了?”
“不知道。”
“草民还当王爷来时将事情告知于她了呢,不过也是,她若是知道,想必也会和你一道来。”
话虽没错,沈聿明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格外刺耳。
“孟先生如果不是来谈事的,那孤就先告辞了,她还在府中等着孤。”
孟煦也要起身:“那正好一道去云府说,这事儿也用不着瞒着她。”
这是在说他瞒着云暮,不把云暮当自己人?沈聿明瞪了钟叔和文竹一眼,上前挡在门口,拦住孟煦的路。
“外头天寒地冻的,就不劳烦孟先生再跑一趟了,等会儿孤会一字不漏地和她交代清楚。”
孟煦嗤笑了一声,转身坐回了原位。对方既是为他家平反昭雪,他没道理和对方撕破脸。他拿出一个木盒:“里头是草民这些年查到的证据,不知于王爷可有帮助。”
沈聿明自小就去了涿州,回京城也不过第二年,身份虽便宜收集证据,但时间过得太久,有些还是没能找到,没想今日在此处见到了。
他挑拣出大半的证据,顺手盖上木盒,“这些就由先生你自个儿收着,这个于本王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