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时间,云暮也才从宫里出来,是梁文帝还是宫里其他的主子?
见他不愿说实话,沈聿明有些气恼,但又发现他没有立场为对方恼怒,于是更怒了。
“进来!”
云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进去就进去,生什么气?如今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对方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男人当真是凉薄。
把人腹诽了一通,怀里就被塞进了一套衣服和一瓶药,只见男人硬邦邦地开口:“换药,把衣服也换了,干净,没穿过,是我前几年裁的,应该合身。”
云暮不喜旁人干预她的事,把手中的东西丢回他怀里,冷冷地和沈聿明对视:“沈公子,你僭越了。”
冰冷的态度如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沈聿明终于冷静,他抿了抿唇,又挂上了假笑:“大人,小人看大人受伤,一时心急,这才乱了分寸。”
“没有下次。”
费尽周折经营起来的关系瞬间崩塌,一朝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沈聿明暗骂自己愚蠢。
云暮淡淡往周围扫去,那些看热闹的人猛地低下了头,继续清理院子,这时她才发觉宅子因长久无人打理,已经杂草乱生。
她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宋枫几句,她名下的宅院有好几处,宋枫怎么偏偏就挑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难怪那日他主动揽活,原来打的这个算盘。
“我许久没来过这边,不知晓它如此杂乱,我派几个人过来和你们一起收拾。”
看着忙碌的众人,云暮汗颜。
沈聿明笑着拒绝:“这有什么,不过是清理院子罢了,当初草民开山辟荒也是做过的,大人莫要忘了我们是山匪。”
云暮没再坚持,等会儿她直接派人来就是,“也罢,这几日会把房子移到你名下,你们安心住着,缺什么就差人去我府上找我。”
沈聿明突然挡住云暮的去路,把手伸向他的脸:“大人,你不要和我一拍两散了吗?”
第十九章 例外
一把匕首抵在腰腹,沈聿明视若无睹,双指一动,替云暮取下了发间的一根枯草,指腹轻轻擦过耳廓。
“大人,你发上沾了根草。”
嗓音低沉缱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侧脸,云暮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反倒一掌把人推了出去。
“再不出声就动手,仔细你的小命。”
沈聿明用枯草点了点肩膀,可怜兮兮地说道:“大人,好像脱臼了。”
云暮按住他的肩,咔嚓一声,恢复如初。动作间,她肩头的白衣又湿了些,血腥气也重了几分。
一连三日,云暮都没去上值,勤政殿内乌云密布,茶盏不知换了几套,王全愁得脸上的肉都少了半两。
“娘娘,这几日云暮借口养伤,谁都不见,除了此人。”
画像在贵妃身旁缓缓摊开。
贵妃侧坐在榻上,修剪内务府新送来的花,闻言头也没抬:“又是冯章他们几个?”
“非也,是他从外头带回来的男人。”
云暮开始玩男人了?陛下知道吗?
贵妃终于提起了兴趣:“哦?拿来给本宫看看。”
看见画像的一刹那,案上的花瓶被人扫落在地,门外的宫人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
“都给本宫滚出去!”
贵妃一把揪住宫女红袖的衣领,指甲划过红袖的脸,留下几道血痕。
她指着画中人厉声质问:“他是谁!”
红袖声音微颤:“此人叫沈聿明,原是涿州苍山上的山匪,不知怎么和云暮搭上了关系,从了良,没想到云暮把人带回了京。”
没有听到记忆中的名字,贵妃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年她派出去的人快要得手了,结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人把小杂种救走了,此后再也没了音讯。
人一天找不到,她一天不得安寝。
那双涂满红蔻的白玉柔荑轻轻搭在画像中人的脸上,“像,太像了。”
这眉眼,跟那个死了的女人有七八分相像!
尖长的指甲把画像撕成两半,贵妃幽幽的声音在红袖耳畔响起:“把他的底细给本宫查个一清二楚。”
落日余晖,残阳如血。
云暮闭眼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又来做什么?若是看上了这个宅子尽管开口。”
这可是平昌坊的房子,寸土寸金,沈聿明立在墙头期待发问:“大人会送我?”
“只怕你没命住。”
闭门谢客这几天,沈聿明每天雷打不动地过来,偏又不走大门,美其名曰避嫌。
他熟练地翻墙进院,落地的瞬间,夸张地拢了拢衣领:“大人这真冷清啊,一想到大人你孤家寡人住在这个没有人气的房子里,沈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遂决定过来给你送点温暖。
正给花浇水的云暮举起手中的水壶,目光放在坑坑洼洼的墙面上时,又默默放下了手。
石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的点心,光看着都觉得牙疼,在涿州时怎么没见他这般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