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多山,地势也高,不足的就是离城中远,且山路难行,从城中到城北的路程和到宏村等地的路程大差不离。搬去城北,得炸山开荒才能搭建房屋,不仅耗钱财,也费人力。
顾家搬去那边,无非是想保住粮食和家产,上次那一万石粮,顾老爷着实心痛。
前方吵嚷,文竹焦急地策马上前,原是顾家的马车撞上了最前头的木板车,却说什么都不肯帮人把东西捡回车上,为数不多的两袋米也被地上了尖锐的石头划破袋子,泛黄的糙米铺了一地。
文竹拦住欲走的几个车夫:“你们撞倒的,给人捡起来。”
车夫认得他,但如今沈聿明不在,太子先前对顾老爷的态度他们也有目共睹,是以并不把文竹放在眼里。
那几个车夫踢了踢地上的糙米,不屑道:“这位大人,如今都忙着逃难,就通融一下又能如何。”
强行被太子扣下,没能去接应自家王爷的他本就心烦,如今还被一个车夫挑衅,文竹的双拳紧了又紧,但到底没有没有挥过去:“你捡还是不捡?”
车夫啐了一声:“我就不捡,主子都不在,你觉得太子会偏袒你还是偏袒我们家老爷?”
手臂被人握住,文竹偏头一看,只见身后之人对他摇了摇头,文竹深深地看了一眼车夫,“滚。”
正好他家王爷找不到由头寻顾家的麻烦,这几个蠢货就自己送上门。
文竹往后瞥了一眼,趁乱招来同伴,将地图塞到他们手中,“等会儿你们找机会溜走,顺着这条路去沥城的王家村,王爷那边还在等着人手,马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这几个人是云暮上次送来的人,当时沈聿明留了一个心眼,让他们乔装打扮成流民,暗中替他办事。也正是因此没有被太子发现。
昨夜他回来时,就做了两手准备,若太子放他走,皆大欢喜,但如果太子想让王爷孤立无援,他也还有后路。
文竹想了想,还是没将昨日手刀的信件交给他们,等余下之人都出了城,他便趁太子不备偷偷溜走。
将地上的糙米连同碎石一并装入袋中后,太子姗姗来迟,“发生了何事?怎么出城的队伍迟迟不动。”
文竹答道:“回太子,方才和顾家的马车撞上,现下便能启程。”
太子勾了勾唇,虚伪道:“若没有你,孤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安顿好他们,你便带人去沥城吧。”
“是。”
太子转身之际,虚伪的笑意顿收,满目冰冷,心道:沈聿明,休怪孤无情,你死在沥城便是最好。
??第一百零五章 遇险
巳时中,王家村的人终于往漓县的方向去了,沈聿明骑马缀在队伍的末尾。
山路湿滑难行,众人走得极慢,他往江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窥见文竹等人的身影,他抚了抚腰间的荷包,心中的焦急才缓了几分。
昨日让他随着太子去江城,一是那边还有他们的人,二是他的东西都还在院子里,包括云暮给他写的信,若是被太子发现,只怕会对云暮不利。
临近漓县,沈聿明一行人迎面撞上沥城知府,知府见沈聿明无恙,才终于放心。
“王爷。”
沈聿明往他身后看去,“文竹他们来了吗?”
知府摇头道:“不曾见过,许是江城的事耽搁了。”
正说话间,忽然传来哭喊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忙上前去查看。
“她还那么小,你们怎么把她忘了!”
“不过是一个女娃,没了就没了。”
“我要回去找我女儿。”
绝望哭喊的妇人,尖酸刻薄的老妪,还有站在一旁无措的男人。
知府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女人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沈聿明和知府哭道:“王爷,大人,前几日为了占到一个好房子,他们母子背着族长偷偷送民妇来了漓县,方才他们说出门太急,忘记把民妇的女儿一并带过来,她才四岁!”
沈聿明温声道:“许是跟着队伍一起来了,本王派人去找找。”
那妇人不住摇头:“民妇找了个遍,就连她的衣物都没有见到,他们是铁了心地要抛弃她!”
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是王二麻子的媳妇?”
“正是,听说是二嫁女,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也难怪王二麻子家不肯要……”
沈聿明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那几个人捂着嘴人群后退去,“本王带人回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就被知府请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知府忙道:“王爷,这可使不得,听说江城如今正下大雨,江渠已经开闸放水,那水已经积攒了一个多月,且堤坝不牢。”
当年漳渠被江渠的堤坝修得如何,知府也是知晓,虽说沥城的泗渠能阻挡一二,但他也不知能拦多久。
一个才四岁的小女孩,死了就死了,无伤大雅,但如果沈聿明因此出事,别说乌纱帽,就连项上人头都难保。
沈聿明看着妇人,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江城那边不会把闸门全开了,此时快马加鞭赶去,应该无碍,只要人上了山路便可无虞,你将他们安顿好,本王去去就回。”
妇人思女心切,试图和他们一同前去找人,“王爷,求您了,让民妇一道吧。”
沈聿明示意守卫将人拉开:“山路难行,你不会骑马,但你放心,本王一定找到你的女儿。”
说罢,他带着侍卫打马折回王家村。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