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坐着的曾掌事正在册子上记着什么,闻声她头也不抬的道,:“怎么,可是天塌了,地陷了?”
“天?天没塌,地没陷。”
“哦,那可是宫中忽然来了旨意?”
张芹下意识的摇摇头,:“没有。”
曾掌事一手翻着册子,一手指了指身前的凳子,笑道,:“即是天没塌地没陷的,宫中又无旨意,我有什么坐不住的?”
“嗐,还不是因着这次入宫的秀女。”
张芹走近几步坐在凳上,指名道姓的说:“就是锦润轩住的那几位主。”
历来进宫参选的待选秀女们不说是战战兢兢吧,就只说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的万事小心?
好,就算是要生事端,那也是过几日熟悉了宫中后暗暗斗法。
可偏偏此次‘卧龙凤雏’就这么水灵灵的撞上了。
好家伙,这秀女才入宫,甚至都还没上第一顿饭呢,就闹开的确实是第一次见。
更叫张芹头疼的是,若是这对“天秀”干脆的坏了规矩还好说,只禀明上去赶了出宫就是。
可秀女到底和宫女们不一样,打不得,骂不得,甚至秀女仅仅只是相互吵嚷几句,也断然没有因此赶出去的规矩。
不上不下的卡在这,那就得时时小心注意着。
这种明知有坑,却不知这坑大小,也不知什么时候踩下去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这才刚开始就被‘卧龙凤雏“联手上嘴脸,心头阴乌乌的张姑姑砸着手直叹气,:“这才入宫,这才是入宫的第一日啊。“
“我瞧着这两位......往后且还有的闹呢。”
见张芹愁眉苦脸的模样,曾掌事笑着摇摇头,她收好册子站起身,:“都进宫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般风动草先觉的模样,事还没坏呢,你自个就先一惊一乍的。”
张芹就是那种看着点危险的苗头心里就刺挠着惦记的人。
看着曾掌事不以为意的模样,张芹总算说明了来意,:“掌事,既然如此......不如先给这两位秀女换个住处?”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秀女不是在宫中久住,这几日先隔开来,总比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聚在一起搞事强。
但曾掌事却摇了摇头。
她神情严肃的伸手指了指上头,:“若是其他的秀女住的地方,换了就换了,偏就这两位贵主换不得。”
张芹一惊,:“掌事,这......”
在这宫里,有些事都不用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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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掌事点点头,:“你既知道轻重,烂在心里便是。”
张芹连忙起身,垂首应声,:“是。”
......
第13章 这个赛道我已无敌 春末夏初的……
春末夏初的暖风也像是一夕间随着年轻貌美的秀女们一同吹进了永巷。
午后的暖光中,撷芳园里叠石青苔的假山前,东都芍药紧紧挨着富丽堂皇的牡丹重重叠叠的纠缠在一起,微风一吹,旁侧的黄蔷薇就漾出了波,便是紫丁香也蜿蜒的铺了满地。
只这般芽绿娇黄,淡紫浅红的热闹,此刻假山后的两人却无心欣赏。
“潘玉莲!”
一向堪称文秀端庄,矜持贵女典范的潘文珺少有的破防了。
今日午膳时,潘玉莲和何玉珊又为了一点点小事不甘示弱的起了争执,叫满屋的秀女切切实实看了场笑话。
潘文珺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的‘祸头子’,声音低的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入宫前,我是怎么与你说的!?”
“这是宫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你本就不学无术,蠢钝痴愚,性情浅薄不堪,如今生的更是越发轻浮的上不得台面,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即是这般进了宫就得少说多看,万事能退则退,能让则让,不要同其他人起争执。”
“可你倒好,入宫前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一入宫就与同屋的秀女闹得不可开交,之后不仅不思悔改,更是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
“潘玉莲,你到底还要我再说几遍?”
“你还有没有脑子?!”
不是,没入宫前我在府上要挨骂,要伏低做小的讨生活,这特么的入宫了还得挨骂,还要伏低做小,那我这宫,岂不是白入了?
正要习惯性认错的潘玉莲转念一想这个道理,忽然就不干了。
她第一次在面对着潘文珺时抬起了头,满脸不服气兀自争辩道,:“二姐,你可不能冤枉我,这次明明就是何玉珊的不是!”
“我知道这是宫里,可何玉珊她还能不知道?”
“她一来就寻我的不是,要给我下马威,她这是在羞辱我吗?不,这是给咱们府上,给二姐姐你不给面子!”
“二姐,我给你说,这种人你可不能惯着,助长她这种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
十几年来,第一次被违逆的潘文珺,根本就听不清潘玉莲嘴里叨叨的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一直夹着尾巴趴在脚边作揖小心讨好的小狗忽然翻脸,甚至不仅是翻脸,是敢呲牙汪汪的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