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轩点头，“程公子已经同在下说过。”

朱挽宁把靴子绑牢，顺手将铁质的护腕、护心甲、锁子甲都套好，忙里偷闲还冲程炳竖起大拇指，“程哥愣着干嘛快套甲啊！”

“......冒昧问一下，昨日分发装备时似乎没有甲衣，顾公子这是......”

“像我这种光彩夺目的人必然会引来敌人注意，本人武功又没那么高，找廖副官要个甲保个命想必诸位也是可以理解的吼？！”

......可以理解，但......“为什么程公子也有？”

朱挽宁更惊讶了，“这可是我程哥，我”跟周泠鹤做交易最重要的中间人，谁死他也不能死啊！

不过后半句不能说，朱挽宁想了想，理直气壮接着说：“我想给，你有意见吗？！”

“......”所以总指挥就不需要在意死活了是吗？

跟着朱挽宁出来，程炳不太适应地调整甲衣位置，犹疑着问朱小妞，“你没给祁轩也要一套？他好歹也是总指挥。”

朱挽宁无语，“大哥，你怎么不想想那是军二代啊，大同是什么地方，他爹又是什么人，他身上套着的东西指定比咱俩这临时借调来的强，咱俩死他都不可能受伤的。再说了，就算有不长眼的往他身上招呼，他就算招架不住不会亮身份吗？姓范的再不知死活也不敢招惹关宁的人。”

“姓范的？”程炳皱眉，“你认识幕后主使？”

朱挽宁这才发现自己失言，064不在她吐槽都没地儿，一不小心就把机密带出来了。

不过失言也没关系，朱挽宁手搭凉棚望远，“咱们是不是人齐了？该走了吧？”

这人又装傻？程炳嘴角狠狠抽了两下，最后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目光，算了算了，自从认识顾某人，他都习惯了......

被派为第一批的人安静集合，其他人还在进行短暂休息，半个时辰后才会出发会合，偌大校场上二十人整队完毕，由黑着脸的廖副官带队出了军营。

朱挽宁最后一个，确定人数够了正要跟着开溜，却被廖副官一把拽住，橙色的火光中，廖副官沉默片刻，才咬牙道：“统领和国公爷都信你，这才任你胡闹，若出了什么祸事，我希望你聪明一点，不要连累两位大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营

朱挽宁拍开他的爪子，摸着下巴道：“莫非你希望我们出什么乱子？还是说你对统领大人的安排有意见？又或者你的意思是一旦出了什么考生死伤过多或者冲突规模升级的意外事故我这个发起人应该站出来一力承担要求处死我不要连累其他人？”

“......”廖副官嘴角抽搐，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为毛这人说出来那么难听......

“嘁。”朱挽宁冷笑鄙视道：“定国公和神机营已经被我绑上贼船了，不连累是不可能的，你以为我的好处那么好拿？！你最好祈祷不会有最坏的情况发生，否则，嘿嘿嘿！”

她实在不行就上大号捞自己，按神宗的护短劲根本不可能对她罚得太狠，顾小茶本人大不了要来无逸殿，十四个小妈都养了，没道理一个壮小伙子养不了，剩下这些人就自己划分责任归属去吧，嗯，她会记得帮他们求情的。

标准的反派发言让廖副官成功黑了脸，冷哼一声不再拦她，暗下决心一旦出事以自己性命保全两位大人......朱挽宁见这人终于识相也冷哼一声，冲谁横呢小子，咱跟你家大人谈判的时候你家大人可没你这么狭隘。

廖副官的担心当然无可厚非，然而交易本来就是双方互有风险的事，愿不愿意干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风险，总不能为了他一个人忠心护主的担心风险全押朱挽宁一个人身上，哦，成了好处他们拿，败了有罪她来抗，当谁傻子呢！

周泠鹤会不知道这件事的风险？定国公会不知道？他们知道，但同时他们也看到这件事成功之后的利益，权衡之下这个险是值得冒的，所以才对朱挽宁的动作默不作声，想要好处还不想担责是不可能的。怪不得瞅着跟周泠鹤一样的年纪，人家是统领，他是个副官呢，眼界和魄力都比不上小周大人，活该你升不上去啊......

被廖副官悲观打算骚扰到的朱挽宁不厚道地腹诽着。

平心而论，廖副官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什么事总要做好最坏打算，不能干盼望着最美好的可能性发生，做人副官，也是够称职的。

二十人排成两列纵队，大家倒也没有规规矩矩地踏步走，都是运足了轻功跟身边人较劲，你比我快一点，我比你高一点，程炳拿着朱挽宁的地图在前面带路，心里满是嘀咕。

他到现在才想起一个问题，工厂的人可啥也不知道，这么晚了，他们就算布防，要怎么进去呢？

此时的朱挽宁正在打量面前的工厂。

暗夜中行军他们并没有拿火折子什么的照明，而是跟着程炳趟出来的路摸黑走，一路静悄悄的，不时有人低声碎语，但总体还算安静，大家都在低头前行，程炳负责带路，自然没人注意到，那个撺掇他们过来的人早在出了大营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地图功能已经重新启用，踏入夜色后，朱挽宁莫名其妙发现自己的夜视能力提高了不止一截。古代底层劳动人民很少吃肉，对动物内脏的处理也没有今天这样干净卫生的手段，导致很多人都有程度不同的夜盲。不过对于武举百数生员来说夜视不算什么，他们武力值高，自然不缺肉食补充营养，小朱同学则是嘱咐了064每天提醒她吃维生素，免得一不小心哪个少吃了身体零件又罢工。

然而她吃再多维生素，夜视也只是和现代差不多而已，哪像今晚这高清晰度，快赶上红外摄像头了。

她猜测会不会是064休眠回来给自己开的新外挂，喊了几声却没人应，干脆趁机抄近路先去给大家开门。

现在，这从里面上了大头锁的大门就在眼前，朱挽宁沉思片刻，上前敲了敲门。

敲了两下朱小妞又龇牙咧嘴，指节撞在铁门上不仅疼，还发不出太大声音，干脆又改敲为拍，边拍边喊：“有没有人啊！有人在家吗？！”

没多久，门里面亮了起来，似是有人提着灯笼来到门前，“谁呀？”

朱挽宁忙道：“大伯，我和哥哥凑巧经过，来讨口水喝！”

她没再刻意压着声音，少女婉转的声线在夜里稍显尖锐，若是再穿一袭白衣，其实够格加入京城灵异怪谈之一了......

朱小妞被自己脑补麻得鸡皮疙瘩起一身，大伯却是心善，听了道：“我去拿钥匙给你开门，你等等啊姑娘！”

没一会儿大门就开了，开门的大伯是个面相十分慈祥的中年人，看见朱挽宁孤身一人一愣，“姑娘，你哥哥呢？”

朱挽宁踮着脚尖往里面看，毫不在意往后一指，“哦，我哥哥们还在路上，一会儿就到了。”

说是工厂，其实就是用一圈围墙将几间平房圈起来，里面不知道怎么样，不过外面看起来还算整洁干净。

大伯看着后面茫茫夜色，忽然后知后觉提起了害怕和警戒，“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这大半夜赶路？”

朱挽宁抓抓头发，思考半天，“我们......是来自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的苦命人？？”

大伯：“？？？”

说话间，程炳带着人过来了，朱挽宁迅速低声对大伯道：“出门在外，我哥哥不让我暴露女子身份，刚刚不小心被大伯认出来了，大伯可不要在哥哥面前揭穿我。”

女声是哄大伯放下防备，她可还不想暴露。不过就她这小身板，就算被陌生人“错认”成女孩子，那帮神经比钢筋还粗的也不会多想什么。

大伯还没反应过来，朱挽宁就跳着冲程炳挥手：“程哥程哥！大伯叫我们进去喝水呢！”

程炳皱眉，走过来对大伯礼貌笑笑，然后一把将她拉到一边，“你又玩什么？！”

朱小妞扒拉他，小小声道：“程哥，我刚跟大伯说了借地喝水，你带人进去想办法潜伏下来，记得派人去接应后面的，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