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擅闯宗门的这三人仍站在原地,甚至还一幅不以为然的模样,怒意顿时从心中起,手中剑意如练般向为首的沈芙心缠去!她的剑不光是长剑,还是软剑,缠来时如同吐信的白蛇,硕大的虚影顿时将沈芙心笼罩在内
沈芙心道:“剑来。”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手,任由白衣青年的剑影挑进她浅色的眼瞳中。与此同时,无数柄长剑自沈芙心体内迸射而出,朝愕然的白衣青年杀去!
那两柄长剑怎能敌沈芙心的剑阵。
见自己的剑尖几乎要将白衣人刺成刺猬,沈芙心还是适时地收了手。她跟这个人没仇没怨,杀人于沈芙心而言不是必要的事……不过若她再敢反抗就再杀不迟。
倒在地上的白衣青年咳嗽几声,艰难地抬眸望向站在自己眼前的青衣人。
她方才看得真真的,这人甚至没有动一根手指头,便有无数一模一样的长剑自她体内释出,虽然此人收了手,并未真让她的剑扎穿自己,但那些逼来的剑意却直沁入她的五脏六腑……她不用查验,便知晓自己的内脏已经受了重伤。
血块自她咬紧的嘴角溢出,这样下去不行,是会死的……要去找师尊疗伤……她强忍住咳嗽的冲动,意识渐渐模糊,耳旁忽然听见有人啧了一声。
站在原地的青衣影子动了。
她直直朝这边走过来,伸手薅住衣领将自己一把提了起来,往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
“凡人真的好容易死啊。”
沈芙心放开手,任由白衣青年滑落下去。倒在地上的人开始拼命咳嗽,吐出来一滩污血,但再度望过来的眼神变得清明了,濒死之相褪去,脸色甚至变得红润了许多:“……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沈芙心认真道:“七窍流血死不瞑目走出七步必死丹。你再敢动弹试试?”
地上躺着的人虚弱地摇头:“你骗我,我感觉内脏的伤都被治愈了。”
“治愈后再让你健康地死去不是更有意思吗,”沈芙心蹲在地上,默默托腮看她,“我没骗你。”
这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但躺着的人还是笑了。她看起来很年轻,若按非修行的普通凡人来说,容貌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慎杀和姬停沉默地看着沈芙心和她,都诡异地不说话了。
……她往先在青帝灵山时,也是这样对她的那个太子师姐的么?
姬停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小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恐怕是找到了那个姓喻的孔雀成天阴暗觊觎她的原因了……
她意识到自己得做些什么,于是走上前去,将沈芙心挡开,对着躺在地上的人微笑道:“道友,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机缘巧合走错地方到了此处而已。”
地上躺着的人满脸写着不信:“道友,你知道么,我们这个宗门已然有十年不曾有人主动登过门了。”
姬停保持微笑:“确实挺山高路远的,所以我说是机缘巧合。”
“不,并非如此,”白衣青年叹了口气,爬了起来,“罢了,这事也跟你们无关,你们绝对不是用正常法子闯入我们宗门的。既然来了,便留在此处陪我们吧。”
这话说的很有几分渗人。慎杀抱起手臂,好奇心发散道:“难道你们不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都无所谓,也差不多了,”她搓了把脸,“我叫姜岱冷,你们跟我来吧,一起去见见我师尊。”
第46章 她真的不是修邪门歪道的么?
青芜宗不大, 仅占了一座山头。
此时恰逢金秋,山上的果子树熟了许多。沈芙心边走边看,偶然瞥见一棵长得很好的柿子树,心念微动。
她在人间的日子已过去数年, 可在天上不过寥寥几天而已。
如今沈芙心早已将赵览萤与喻湛虚抛之脑后, 但在仙界, 她悔婚逃跑的事情应当还在被那些仙们津津乐道……她们俩如今应当是什么神情呢, 是恨还是恼,是恨不得将自己扒皮三层还是依旧死性不改地想让自己回心转意呢?
她路过柿子树,没有回头,只有一个略显笨拙的名字从心间划过。
李剑台。那个穿着蓝布衫背着剑的小少年。
沈芙心还记得当年她手中捧着柿子时的神情,不像高兴,反而好委屈,她分明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可再垂眸时, 李剑台却什么也没说, 举着柿子没心没肺地笑了。
姜岱冷走在最前边,她对这三个陌生人的闯入仍十分介怀,奈何打不过, 只得带路。见身后那个青衣的剑修步履慢下来, 姜岱冷也放慢步子, 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你的剑不错啊,道友师承何处?天剑门还是陆仙宗?”
沈芙心道:“我是丹修。”
姜岱冷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丹修不是基本都待在宗门内交易丹药,是修真界中最无自保之力的那种修士么……不是, 她是丹修, 那我是什么?
姜岱冷闭上嘴,不再多嘴去问沈芙心问题, 独自沉浸在差点被丹修的剑气打死了的震惊中。短短一段上山路她走得道心俱碎,跟在她身后的沈芙心低着头,总感觉鞋底踩到了什么碎了一地的东西,每走一步都好像有声音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几人转上山巅,便见几座简朴的小房屋。山巅之上正是瀑布倾斜而下的源头,就在此处,有人正在练剑。
那是个白衣的剑修,墨发用冠束起,招式婉若游龙。
姜岱冷撒开了身后紧跟着的这三人,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师尊。”
持剑的白衣剑修回过头。
她没有一丝白发,可面容却显出老态,像是即将枯死的乌木,疲惫从她微微下垂的眉眼中沁出来。她光洁的皮肤与仍年青的五官都遮盖不住这种老态,像是壮年人的皮囊里住着一位已然风烛残年的老妪。
姜岱冷见她呆呆地没有反应,轻轻晃了晃师尊的衣袖:“师尊,宗门内来客了。”
叶萧恍然放下剑,如梦初醒般朝着沈芙心她们的方向走了几步:“是你大师姐回来了吗?”
姜岱冷一抿唇笑了,她轻轻取走师尊手中的剑放到一旁,无奈道:“师尊你又忘记了,青芜宗就我一个门生,我才是大师姐。师尊你不能再这样日夜不休地修炼了,有时候真怕你把我都给忘记。”
叶萧怔怔听她说完这段话,眸中的茫然终于散去。她揉了揉眉心,显然也对自己的坏记性感到无奈,垂眸道:“也是,多亏有岱冷在。”
她像是终于发现眼前还站着三个陌生人,请沈芙心她们在瀑布旁的小木桌边坐下,又吩咐姜岱冷去屋里拿茶来。叶萧镇静地打量了几眼她们,开口道:“此处偏远,位置也不好找,已有数年不曾有外人登门造访过了。几位道友是从何处而来的?”
沈芙心没有寒暄的天赋,在桌子底下轻轻踢姬停的小腿。姬停会意,彬彬有礼道:“在下姬停,这些年与我的两位师妹各处云游,四海为家,今日不慎误闯入青芜宗,是在下失礼,在此给宗主赔罪。”
叶萧了然,多问了一句:“你们师从何处,师尊是哪位?”